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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前尘念梦里半生缘（第1页）

她是秦府的千金大小姐秦姝，二八年华无一中意公子。偶然救下一美男子画妖洛汐颜，他们仅一面之缘便一眼万年。一把无名火让秦府一夜之间化为灰烬，汐颜带她隐于幻画世界。奈何她放不下仇恨便在汐颜提供的线索下找到了作恶多端的仇人杨坚。其女杨春花受报应疯疯傻傻，最后竟死于猪之口。秦姝与画妖洛汐颜暗生情愫，诺一世红妆。岂料人妖殊途，亦或许宿命辗转应如是。秦姝做好了混进秦宫复仇的准备，奈何汐颜幻化其身其貌助其复仇。大秦朝堂之上杨坚突夺剑霍乱，一剑刺死了他，杨坚死后也遭人唾弃五马分尸。秦姝从梦中醒来，已是阳春三月至寒冬腊月，桃花已而开败却不见洛汐颜。她坠崖赴死奈何为道长所救收为同门弟子。一阵风吹过画纸重新浮现眼前，她也含泪死去......

金屋玉阁，朱门绿藤绕碧瓦。春风吹弯了柳梢月，也吹起了秦姝心里的涟漪。对镜梳妆，如花颜容也浮出了少女的笑意。这玉鸾宫里来来往往都是登门提亲的纨绔子弟，秦姝已是二八年华，这丫头说她一个相公都没有相中，这可令府上的人心急如焚。她说自己想青裳佩剑独行江湖，之后便前俯后仰地大笑起来。

“姝儿——”他一袭白衣青丝飘逸从画里走出来，抱着五弦琴翩然而至。

“洛汐颜，是你呀！”她收起了狂笑不止的神情，有些慌张地抓耳挠腮。

“你这……又相亲失败啦？”洛汐颜憋着一脸的笑容看着不知所措的她。“傻丫头，那我带你去我的幻画府里看看吧！”她连忙鼓了鼓掌：“好呀好呀，你好久没有带我玩啦哈哈！”汐颜挥了挥银白色的衣袖，带她飞进了幻画世府。这个府上都是战乱里的幸存者，他们听闻传言有一画府可以如桃花源般免受战乱之苦，所以与世隔绝永远留在画府中。秦姝喜欢画府上的和谐氛围，那里所有的人都笑容满面，安居乐业。她真的好希望自己永远留在画的世界里，而不是在现实中被催促亲事，到如今也没有心动的人。她感觉选择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比杀了她都难受。

“姝儿大小姐，玩的可开心？”汐颜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这才回过来神儿。“那……当然啦！跟你在一起我当然很开心！”她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你带我来这画的世界玩我很开心呐！”汐颜再次憋着笑容，其实内心已经窃喜：“姝，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那个相伴一生的人，我希望你可以选择我。”可他毕竟只是一幅画，而她是活蹦乱跳的人，是秦府的丫头。只不过看到秦姝开心，他也为此感到开心。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秦姝在小巷里看星星发呆。突然冷风刺骨吹来一幅画，画里是一个温婉如玉的公子。“姑娘，救我……救救我……”秦姝吓了一大跳，她一个堂堂大小姐从来都没有见过会说话的画。“鬼啊！”她扭头准备跑开却摔了一个跟头，发现风又把这幅画吹到了她眼前。“好吧，算本姑娘倒霉就救你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你说说怎么个救法？”画里传来微弱的声音：“劳烦姑娘把我放到温暖的地方……”她哈了哈自己哆嗦的双手，望着清冷的月光说：“我恰好要回家，那就把你带回家吧！”她把画带进了府中，府上灯火通明，一片片橘黄的色调让这寒冬多了些温暖。“姝儿，这么晚了怎么才回来？”秦丞相很不高兴地看着丫头小莲，“小莲，我让你照看好小姐怎么留她一个人在集市里啊？”“爹，我就是去集市上转了一圈嘛你就不要怪小莲了！”她赶紧撒个娇认错，没想到秦老爷直接哈哈大笑出来。“怎么？爹看你最近心不在焉的可有心动之人啊”“爹你就别这么问啦，女儿心里哪有嘛！”老爷看着她手里的画，追问道：“那这画中的是哪家公子啊？”她一脸疑惑：“你怎么知道？”小莲给她使了个眼色，她脑瓜子一转急中生智：“哦哦你是说这幅画？是我自己画的啊”还好平时秦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才完美地躲过了连环逼问。秦姝说自己要睡觉了，其实只是借口。这丫头躲进房间赶忙抚平夹杂着尘埃的画，她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擦拭。因为房间里的温度挺暖和，画里的人逐渐没有了寒冷之气，便直接飞了出来继续说道：“在下多有得罪，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她第一眼看见他便被他无形地吸引，她差点看傻眼了。“哈哈没事没事不用谢！要我说，你这人怎么住在画里呀？”他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忧伤说道：“我本是一只小妖，是由人世间的所有怨气累积幻化而成的。我也并无害人之心只会惩恶扬善，可愚蠢的人不接受我！他们找了一个道士把我封印在了画里。我真的不明白自己来世间一趟是为何？我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存在？我在这画纸里潜心修炼已经熬了七百年了，就等着有一天可以有人出现，他会是我的救赎。哪怕我付出一生和生命去报答这恩情我都愿意！”秦姝有点心疼他：“啊？原来你这样啊，你是妖怪？”他突然笑起来了：“哈哈哈姑娘，在下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呢！刚刚在下有些唐突了有没有吓到你？”秦姝抑制着怦怦跳动的心，神情淡定地说：“我叫秦姝，是这府上的大小姐哈哈，我也不知道你这画中人姓啥名谁呢？我不怕你这小妖哈哈，我救了你你又不会恩将仇报伤害我哈哈……”见这姑娘生的好看又没有一点点心计，他便吞吞吐吐地回应她：“在下洛汐颜，额……我是画中小妖一个，还望姑娘多多包涵。世界之大，你……你救了我，我便会还你这一世恩情的。”两人突然都笑起来了四目相对，仿佛命运让他们在此相遇。也就是那一刻他们认识了彼此。

时光就这样一天天地流逝，秦姝不停地拒绝来府上提亲的王公贵族，洛汐颜依旧在画里潜心修炼偶尔带秦姝去他的画世界里看一看。她感觉自己这辈子真的嫁不出去了，越来越感觉在自己心底似乎谁都比不上洛汐颜陪她的一瞬间，画里的他仙气飘飘让她已经忘记了他是妖，而不是她心里所想的画中仙。只要他一出现她就会心跳不止。她不知道什么是心动，难道这是因为喜欢上了他吗？

又是雪花飘落的寒冬，而这个寒冬格外地冷。秦府突然被一群蒙面人放火烧掉，府里上上下下一瞬间化为了灰烬。庆幸的是洛汐颜早就预知此事，他带着秦姝一起飞进了画世界。望着熟睡中的秦姝，他满是心疼。他感觉她是自己遇见的人类中最善良的了，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她是自己的恩人，他必须守护她，哪怕一辈子。“爹——”秦姝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两颗晶莹的泪珠从脸颊滑落。“汐颜？我这是在哪？我爹呢？还有小莲她还要带我去逛集市呢？府上其他人呢？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其他人呢？”汐颜没有想到秦姝醒来竟会如此质问他。洛汐颜什么也没有说，挥一下衣袖便腾空出现一团镜子一般的烟雾，是秦府被烧毁的场景。“为什么！！！汐颜，为什么秦府会被烧毁其他人都消失在火海！那还留着我一人有何用？”汐颜叹了一口气：“我这小妖没能帮你守护整个秦府是我的过错，慌乱之中我只是想到我一定要救你出来！奈何我法力有限，火光差点就烧毁了我这一张薄纸！而我当时只想到了你，便带你一起来到我这幻画府。”

“够了！让我冷静冷静！你不要跟我说这么多了！”秦姝很伤心但是控制着不争气的眼泪，她在想：“这样难熬的岁月到底何时才可以熬到头啊！”连着三天三夜她不吃不喝，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而汐颜无时无刻不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守护着她，他多希望自己法术再高一些，这样就可以多救一些人了。

洛汐颜颤抖的手拿出来五弦琴开始弹奏，他居然也在这没有月光的夜晚流下了眼泪。“无花无月亦无风，半生缘兮半生情。纵未识汝入我心，梦残弦断念悠悠。”他的泪滴在五弦琴上，化为了一朵朵莲花。一簇簇的莲花盛开在画府里，秦姝对着空气问道：“小莲，是你吗？”她似乎感觉到她的出现，便起身去凑近看。奈何这三天她太累了，便“咚”的一声倒在地上。汐颜立马赶来扶起了瘦弱的她，看着她苍白的脸庞还是会心疼。画府里的微风永远有春日的温暖，他就在这春风里亲吻了她的额头。“姝，无论以后你我会有怎样的结局，我都希望你可以去接受。这种宿命感真的要了我的命，我好像爱上你了，可是我不能对你动心。我毕竟是只妖，而你是人。毕竟……我只能选择守护你。”池中的红莲开的正旺盛，如他跳动的心。波光粼粼倒映着七彩虹光，池鱼嬉闹甚是活泼。白衣少年的青丝在风中凌乱，他的心也乱了……

梦里，秦姝看见府里的所有人是被洛汐颜亲手杀掉的，她突然惊醒带着几分怨气。望着池中的红莲，她想起了小莲陪伴自己的时光终于控制不住大哭起来。汐颜及时出现，陪伴着让他心疼的这个女子。“我刚刚梦见你杀掉了我爹杀掉了莲儿还有那么多人，这是真的吗？”汐颜直接反驳道：“怎么可能呢？你救了我我感恩还来不及呢为什么会大开杀戒？那天炽热的火光里我看到一群蒙面之人，其中有一个还是白头发的老人。”“白发老人？莫非是……杨府的老爷？之前他家的大小姐杨春花据说是遇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受到了惊吓得过一场怪病。这杨老爷在朝廷里那是权倾朝野，在街市邻里那是欺压百姓，无人敢靠近。可能坏事做多了报应在他女儿身上。春花生了怪病一夜之间头发白了，杨老爷也白了头发。”听秦姝终于肯相信他了跟他唠嗑这么多，他也终于放下了戒备心，继续听她说的线索。他希望可以助她一臂之力，让她早日完成复仇。“春花和我年龄相仿，奈何一场怪病让她十几岁的年纪便面容苍老。杨老爷本想让她进宫有朝一日可以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奈何啊奈何！”汐颜突然笑出来：“看来这杨老爷是受到了报应！”“那是啊！所以说一定是他放的火！我一定要复仇！”秦姝眼泪似乎哭干了，她很自然地躺在了汐颜的肩膀上。“汐颜，谢谢你陪我这么久听我的喋喋不休，我的依靠可能真的只有你了。”汐颜还是不为所动的样子只是轻描淡写一句：“哈哈姝儿，只要你需要，我一直都在。”他多想说出来一句“我喜欢你”，可是他是妖，他知道人妖殊途是没有好结果的。其实就这样一直陪着她也不错，他希望自己这种怨气的化身可以冲破封印，成为一个被所有人接受的存在。那个道士封印的他，但也告诉他要修正道，只要潜心修炼就可以幻化成人甚至成仙。如今他虽然有了人形，可没有人的冷暖自知。似乎遇见她的第一眼他就心动了。可是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爱上她了，他必须压抑自己的所有情感，做她的守护者，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汐颜带着秦姝回到了现实世界，在这大秦，民怨沸腾，无不诉说“苛政猛于虎焉”。如今秦府已经不存在了，秦姝就像流落人间的孤儿。经过杨府，却是金屋豪华之相。春花正在门外玩石头，因为杨老爷不在府上，好多乞丐拿石头砸她。“看起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秦姝收起了曾经所有的怜悯心，她真想与这杨府同归于尽！好在汐颜拉住了她，她才没有那么冲动。“我们把握时机再行动！”她眼神坚定地望着汐颜，夕阳西下，冬日的阳光正好照在汐颜的脸庞。那一刻，她真的凝望他好久。汐颜也被看的红了脸，只好望着天空说“风景不错哈哈，你看看还有星星呢！”可是秦姝望了一眼天空并没有星星，一颗都没有。她回过神来说：“哈哈是的呢！”可她瞬间收回了笑容，眼神不经意间转移在杨府那个疯女人身上。这种报应在她看来还不够大快人心，她要她比自己痛苦一百倍！秦姝表面上迎合汐颜逗她开心的三言两语，实则复仇的种子已经在心底生根发芽。在她十岁那年一个师父就劝她不要走邪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不然会有逃不过的一劫。她感觉遇见他似乎是劫，又好像是缘。但是家破人亡之痛让她无法放弃仇恨，哪怕他真的默默守护她害怕她为了复仇丢了性命，她也明白自己似乎爱上他了，可是她不能表达出来。比起江湖儿女之情，她现在内心只有仇恨。那个曾经爱笑的千金大小姐如今眼神空洞，只有看到他的时候眼里有光，就像星星一样闪烁。她似乎想躲过一场劫，可是攥紧的拳头和上扬的嘴角似乎注定了这场劫数是躲不掉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雪，她再次倚靠在洛汐颜的左肩：“我很庆幸一直有你相伴左右，你真的是我的好知己！”汐颜心里又开始波澜起伏，他真的很不甘心只是红颜知己。望着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在她的眉间，他多希望可以为她画那眉间朱砂，许她一世红妆。“汐颜，你会一直这么陪着我吗？”“我...当然会啊！”“我也希望明年我们还可以在一起看雪，哈哈！”汐颜突然内心像被什么刺伤了一般很疼很疼，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雪越下越大，她靠在他的肩膀，也算是在雪里一起白了头。

寒冬很快就过去了，春天来了。秦姝已经十八岁了，按照师父说的她今年有一场情劫。终于有一天秦王下了召令，春三月会在乡间选进一批宫女进宫。秦姝灵机一动，她当然知道这是一个混进宫的好机会。洛汐颜当然比她最先知道这件事，他似乎为她感到开心，因为这让她距离复仇又近了一步。可是他似乎也没有那么开心，因为深宫似海，万一有去无回他们就再也无法相见。自从下雪那天的某一瞬间至今，汐颜的心口一直很疼。他很怕封印被内心的什么东西破解，而他可能又会化为不是人形的怪物，被所有人冷嘲热讽。他更无法面对眼前的她......他似乎想要劝她放下仇恨陪他回到幻画府，但是他了解她，她心有不甘有仇必报。

三月桃花灼灼，洛汐颜这冰块脸在桃花树下画起了画。画中是一位红衣女子，挽着桃花发簪，颦颦一笑，宛如神仙。“汐颜，你画的是我吗哈哈，挺好看的啊！”汐颜说：“除了你我还画过谁呢？”秦姝低着头笑了，在这春光里，她是洛汐颜眼里最美的风景。画毕，他摘下一朵桃花翩然起舞，很快就制作好了一只桃花发簪。“姝儿，送给你！”“好丑啊哈哈，不过还是辛苦你了给我制作发簪！”洛汐颜腼腆一笑，为她挽起了头发。“就当是我送你的护身符，我可是对着桃木簪许愿啦！希望你得偿所愿，复仇成功！”是啊此时的秦姝似乎已经忘记了仇恨，她多想选择放弃复仇，但是她就是要迎接这劫数。春风吹落了几多桃花，飞在了洛汐颜头顶，逗得秦姝哈哈大笑起来。“洛汐颜你真的笑死我了哈哈哈哈不行啦真的是笑死我了，桃花运不错啊那么多桃花！”洛汐颜什么都没有说，他终于控制不住一把搂她入怀，紧紧拥吻了她。秦姝羞红了脸，青涩的脸颊上也绽放着笑容。她已经想好了等复仇完就跟他拜堂成亲。那时候也会是桃花灼灼的春三月吧？或者说白雪纷飞的寒冬腊月？她一定会披着如火的红妆扑进他的怀里，然后俏皮地喊一声“夫君”。也许吧他们可以隐居在画世界里一辈子，远离这冰冷的现实。就在她痴心妄想的那一刻，洛汐颜又吻了她。她很开心，因为洛汐颜终于表达了爱她的心意。她多希望一切都会如愿，而不是梦里的有缘无分。她从第一眼看到他就已为他深深着迷，她会梦见他们成为了夫妻而不是知己。花瓣吹散在洛汐颜为她画的画像上，春风缕缕吹乱了他们的心，他喊着她“傻丫头”，拨弄着她被吹乱的长发。

那天终于来了，秦姝对镜梳鬓，眉间多了几分妖娆。“汐颜，待我复仇归来，我就做你的新娘。我们找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吧，共度这余生的好时光。”她瞄了一眼站在原地呆若木鸡的洛汐颜，故作镇定地梳着已经梳了好几遍的头发。“姝儿，我来帮你梳发吧！来来来，今天我第一次为你梳发，愿以后的每一天我都可以为你绾青丝。”汐颜把亲手制作的桃木发簪挽在秦姝的发间，他再次亲吻了她的脸颊。“好了哈哈，汐颜，你这个整天时而嘻嘻哈哈时而冰块脸的小画妖呀！”她掐着洛汐颜的脸，汐颜再次羞红了脸。“哈哈第一次看见男人为我红了脸呀！我当然认定你啦，你可是说好要娶我的哦！不许反悔！谁反悔谁就是猪哈哈哈哈！”汐颜突然紧紧抱住了秦姝，他害怕失去她，似乎又害怕再也无法相见。

“姝儿，可否再听我用五弦琴为你奏一曲？”

“来吧！你又为我写了几曲情歌么？”

“闭上唠唠叨叨的嘴听我弹奏吧！”汐颜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宠溺和凄凉。

“桃花灼兮笙歌起，一遇吾卿不复人独立。如画如故，半枕残念凭何遥寄？暮里相思赋了谁？我望那此夜白衣，诉着血泪离离。愿卿回首兮共朝夕……”

五弦琴弹尽了洛汐颜对秦姝日夜无声的思念，他沉溺在轻缓若梦的琴音里，始终憋着动了情的泪。秦姝也知道此去复仇也许注定分离，便凑近汐颜的耳边说了一声“我爱你”。汐颜端给秦姝一杯酿制的桃花酒，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心很痛很痛。“姝儿，这是我酿的桃花酒，喝下这酒我便送你一程。”秦姝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脸上也泛出了红晕。他已经在想象她穿上红嫁衣的样子了，那天的她一定美丽动人……

大秦城门外热闹起来了，民间巷道的人都来围观这进宫的舞会。她着一身绣着金凤凰的红衣，在这阳春三月里格外迷人。舞会仅仅一晌午的时间便结束了，围观的人海逐渐退去。因她有倾国倾城之美自然赢得了秦王的心。朝堂之上秦王封她为妃，她多希望天底下没有深仇大恨，她多希望自己可以躲过这一劫，落花之时有归期。她在府上待了一天又一天，距离复仇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我的王，那杨渐身为当朝之官，私藏军饷抢苦民之铜钱数两，该如何处置呢？”她的话立马引起了秦王的注意。“爱妃莫要担心，这杨坚坏了大秦的规矩当应受罚。来人，速速把杨坚拖进来！”看着曾经气焰嚣张的杨府老爷闹得个如今地步，她心里窃喜。“皇上，老臣有苦难言啊不知如何讲啊！这女子是妖，希望皇上为老臣做主啊！我等虽私通军饷甘愿受罚，可是她真的是妖啊皇上！”她怒了，瞳孔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死死盯着他。“大胆杨坚，休得如此跟我的王这种语气说话！我看你是不是活腻了？”杨坚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这小妖！我早就料知如此！你跟我玩阴的可真狠啊！那秦府之女秦姝想进宫来谋杀我，你倒好幻化成她的样貌来跟我斗？我今天就是死，你这妖怪也别想活！”杨老爷突然挣脱绳索的束缚拔掉了旁人的刀剑，直朝她走去。朝堂之上乱哄哄的，众人皆惶恐万分。“我的王……”她正要靠近秦王却被杨老爷一剑插进了心脏。秦王在慌乱中也一剑杀死了杨老爷，他倒在一大片血泊里死不瞑目……“来人，把这杨坚的尸体拖出去，五马分尸！”秦王彻底怒了，便令人车裂了杨老爷。昔日的杨府一瞬间被满门抄斩，而今显得破烂不堪。杨府的千金小姐杨春花疯疯傻傻的逃进了猪圈，几天几夜不吃不喝，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骨头。“你们看她多惨啊居然被猪啃了……”“听说她爹作恶多端报应在她的身上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人来人往连个收尸的都没有，路过的人都冷嘲热讽。那群之前扔石头的乞丐们也吓了一跳，一起念念叨叨起来：“春花春花是傻瓜，死后依旧被鬼骂。因果报应终须有，做人心思莫太差。”

众臣退堂，秦王召来了太医。她吐了一口血，逐渐意识模糊。“皇上，在下的确是小妖，如今我也替我的她复仇了。我……死而无憾。”她的面容逐渐枯槁狰狞，渐渐幻化成洛汐颜的模样。秦王命令众人迅速进来捉妖，奈何一缕光照进来，他受伤惨重面色苍白再也没有站起来。“秦姝，我爱你……下辈子我要娶你...我们……来世做夫妻……”三月的阳光并没有那么炽热，可是却要了他的命。画妖始终是妖，他只要动了心就会为她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他微笑着，在阳光里灰飞烟灭。人妖殊途的结局似乎注定如此，他再也无法见到她，就像妖不能见到阳光。可是他也幻想娶了她一起在幻画府里生活……

“汐颜！”她从梦里惊醒，已是落雪的季节。原来，她已经沉睡了很久，从阳春三月到寒冬腊月。梦里是她与他的点点滴滴，那天的桃花酒是他最后的无声的爱。他不想失去她，所以自己成了不辞而别的那个小妖。“汐颜，倘若当初我放下仇恨，你我是否就可以一生一世陪伴到老？”她望着镜中的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白了头发。“汐颜，是你说的要等我回来的，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幻化成我的模样去替我复仇？这样的结局我一点也不快乐，因为没有你了，要我活在这世上有何用？”秦姝穿上如血的嫁衣，散落的白色长发与雪景融为一体。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最后竟掉进了万丈深渊里。幸运的是她被一个道长所救，当了他的同门弟子——禅心。“无怨无悔，道法自然。”是啊，她听从道法之劝说，却无法放下执念。她放弃了一切仇恨，唯独放不下替她复仇而死的洛汐颜……偶然间一阵风吹过来一幅画，惊起了她内心的涟漪。“汐颜，你这骗人的小妖……是你来了。”她突然也吐血死去，也许很快就会与他相见。她在一瞬间又听到了他为她弹奏的五弦琴音，在这漫天飞雪里化作一朵血色红莲。恍惚间她看见洛汐颜正在为她作画，她的三魂飞进了画里。她想要拥抱他，可他早已喝下孟婆汤坠入了下一世的轮回。道长望着放不下情缘的她，便挥了挥拂尘：“禅心啊，这一世你放不下杀戒之心毁了他的修仙之路，下一世你为谪仙在凡尘俗世历劫，你亏欠于他，你们终会再续前缘。”一身红衣飘兮宛似仙，她朝着奈何桥尽头走去……

“汐颜，我一直在等下一世的你。”

这一世，她似乎亏欠了他太多。念前尘旧梦，半生的情缘却写满了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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