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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觉着，这么些个药材凑在一起，炼出来的丹，想来是极好的——老皇帝此时下意识地忽略了万一贾赦是个不靠谱的可能性，或许是因为他对于长生的渴望实在很强，导致他下意识地回避了这种不好的可能。

“这倒是巧了。”老皇帝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看着郁凌的目光十分温和，“恩侯说的这些药材，朕的私库里，好像都有。”

郁凌闻言，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一副又惊又喜的样子：“陛下此言可是真的？陛下恕罪，微臣并非有意冒犯，而是，而是……”

那双桃花眼儿亮晶晶的，显然是激动得厉害，就好像名士大儒看到了珍贵孤本，棋艺大家碰着了势均力敌的对手，亦或者是曲高和寡的琴师终于碰着了知音……总而言之，那种激动与喜悦是发自内心的，老皇帝一瞧，就觉得贾赦贾恩侯如今的确是一心扑在炼丹术上面了。

要不然怎么能得了仙人的眼呢，说不准就是这种赤忱的态度让仙人格外满意、这才传授了炼丹之术呢！

一想到这样被授了仙法的人炼出的仙丹能奉上给自己，自古以来帝王所求的长生之道说不定也能在自己身上实现，老皇帝心里就高兴得不得了，哪里还会觉得郁凌失礼？当即笑道：“恩侯一片赤子之心，朕又如何会怪罪呢？”

话音刚落，便对上郁凌那晶亮的、充满着信赖的桃花眼，老皇帝觉得慰帖极了：“恩侯若是有意，跟着曹炳去朕的私库里把需要的药材取出来，试着炼一炼那千禧长寿丹……”

郁凌立刻站起身，一揖到底，声音之中带着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狂热：“谢陛下隆恩！微臣定然不负陛下厚望，为陛下炼得千禧长寿丹！”

老皇帝心头微热，看着这样的贾赦，仿佛看到了为他而死的贾代善。贾家都是忠义的，虽然代善的小儿子似乎没什么才干，不过这种事情也是难免的，儿女总有良莠，代善生了一个贾恩侯，就够了！

再想想自己的几个儿子……

能力好的心性不怎么样，孝顺他这个父皇的呢，手段又有些不足，真是……

跟着曹炳曹总管前往皇帝私库的郁凌并不知道老皇帝又陷入了微妙的多愁善感之中，他此时已经进了老皇帝的私库，跟着曹炳一路上七拐八拐的，走到了存放药材的那间暗室里。

一进门，浓郁的天地灵气就包围了他。也许是因为或多或少和仙界扯上了些许关系，郁凌能够感觉到天地灵气对他大有益处。而按照陌的话，普通人别说感觉到天地灵气的好处了，根本连天地灵气都感觉不到。

通过曹炳的反应，也可以证实陌的话，曹炳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道：“荣恩侯，请！”

就跟走进御花园似的，一点异常都没有。

郁凌上前几步，看着那些放在博古架上的盒子，有的是玉盒，有的是一些珍贵木头做的盒子，盒子上粘着一张小小的宣纸，上面用小楷写着盒中药物的名字。郁凌一路走一路拿，在旁人看来，却是这位荣恩侯挥挥袖子，那博古架上的药材便消失不见了。

曹炳微微垂着眼眸，看到这一幕，饶是见多识广的大内总管，此时也感觉到了一种不可思议。

哎哟哟！这位荣恩侯，可真真是了不得！看这一手仙家手段，便能明白，荣恩侯炼的丹，想来也不是凡品！

曹炳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他不着痕迹地环视四周，看了看那些小太监小宫女，发现这些宫女太监也都惊讶得不得了，有些尚且稚嫩的，眼中露着浓浓的惊讶敬畏不说，嘴巴也长得老大。

大内总管有些不满意的皱起眉，觉得自己手下的这些小徒弟们实在是修炼没到家。

怎么可以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身为乾清宫里头的小太监，身为他曹公公的小徒弟，必须得练就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本事啊！

再怎么着，也不能给陛下丢脸不是！虽然说，荣恩侯这一手的确是石破天惊，就连他曹公公，也觉得好生惊讶呢——不过到底控制住了表情，没露出乡下人进城的模样，幸好幸好。

郁凌拿了好多药材，还专门挑那些天地灵气浓郁的拿。比方说吧，老皇帝的私库里有三个天山雪晶，只不过一个是一千年的，一个是六百年的，还有一个是四百年的——旁人或许还看不出来，但对于郁凌来说，只要看哪个盒子散发出来的天地灵气更多一些，就能分辨出三个天山雪晶的年份了。

等到郁凌终于拿够了——实际上是担心老皇帝见到那仿佛被抢劫过的私库之后太生气——他转过身，姿态优雅地朝门口走去。曹炳看着一身雨过天青色宽袍长衫的荣恩侯朝他一步步走来，愣是看出了一种高冷出尘的仙骨道风。

顿时，曹公公心里就是一阵安定。这样宛若谪仙一般的荣恩侯是他们大庆的！等到荣恩侯炼出了长生丹，陛下服了之后，纵然不能长生不老，至少也能再多活几年！

曹炳作为老皇帝的心腹，自然是希望主子能够活得更久一些的。一方面他对老皇帝忠心耿耿，另一方面，倘若老皇帝死了，他也是一定要入皇陵殉葬的。因此，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曹炳都是除了老皇帝以外最希望老皇帝能够长长久久的人。

“荣恩侯已经取好药了？”连曹炳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的声音已经比刚才多了一份崇敬。

“请公公给陛下带个话，微臣要立刻回府炼丹，若是可以，请陛下派人跟着微臣一起回去，炼丹过程中不能被人打扰，微臣担心老太太……”说到这里，郁凌微微皱了皱眉，脸上带着一种淡漠到极致的浅浅不耐，曹炳顿时一惊，突然觉得荣恩侯似乎已经有些“斩断凡俗”了。

不过曹炳一想到荣国府——哦，现在是荣恩侯府了——的那位老太君，心里也觉得有些腻歪。那位老太君可这不是个清醒人，长幼不分，一个劲儿的偏心小儿子，真真是……

连他这个公公都看不下去了！

“荣恩侯放心，咱家会转告陛下的。”曹炳点头，要是那老太君不长眼的扰了荣恩侯为陛下炼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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