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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萝慢慢地爬起来,披上衣服,唤伺候在外间屋的洒扫小婢雪烟打来温水,先仔仔细细地将王洵的身体某部分擦拭了一遍,然后将水交给雪烟端走,自己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发呆。
“你不困么?”王洵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发觉今晚的床榻比以往空了许多,睁开半只眼睛朝光亮处望了望,喃喃地追问。
“不困。爷先睡吧。奴家这就把蜡烛吹了!”紫萝回过头,爱怜地看了一眼王洵棱角分明的面孔,幽幽地回应。
“怎么了?”从小一起长到这么大,即便是只猫儿,也会养出感情来。王洵隐隐觉得紫萝今天的表现有点儿不对劲儿,把眼皮睁得略大了些,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是紫萝自己犯糊涂。不该打扰了爷休息”紫萝轻轻摇了摇头,用扇子扇灭蜡烛,然后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悉悉索索地爬上床,躺在王洵身边,一动不动。
“你这丫头,谁欺负你了?”王洵心里有些疼,伸开胳膊,揽住对方僵硬的身体。在夜风中吹了这么久,紫萝的身体已经凉得像块玉。刚一接触,便有股冰冰的滋味顺着皮肤缓缓渗进了王洵的心里头。
“在这个院子里,眼下谁敢欺负我?”紫萝的鼻孔有些堵,抽了抽,低声回应。
“那你怎么了?”王洵伸手去摸对方的额头,手指间却接触到了一片湿漉漉的东西。翻过身,借着月光看向对方的面孔。
如水的月光下,他看到了一片**。“真的没什么,爷,睡吧!是紫萝自己发傻!”躲避不及,紫萝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惶恐,索性伸开双臂,紧紧抱住王洵的身体,仿佛一松手,便要一无所有般。
“你这倔丫头!”王洵笑了笑,仰面朝天躺下来,将紫萝抱在胸前,慢慢捂热。“有什么事情就说么?从小到大,我几时难为过你来?即便我答应了你的事情一时做不到,家中还有云姨呢。看在我的面子上,她也会想方设法帮你的忙!”
“真的没什么?少爷已经待我够好了!”王洵越是温言抚慰,紫萝的眼泪越是“吧嗒,吧嗒”往下掉。猜不出少女的心思,王洵只好用一只胳膊抱住她,腾出另外一只手,像摸小猫一样在她背后慢慢拂拭。
这是他惯用的招数,屡试不爽。抚摸了一会儿,紫萝果然像只小猫般平静下来。却赖着不肯睡下,半个身子继续粘在王洵胸口,用耳朵听他的心跳。
王洵自幼丧母,庶母云姨虽然对他照顾得很仔细,毕竟隔了一层关系,不能像亲娘那般无微不至。所以对于陪伴着自己一道长大的紫萝,他用情很深,很杂。瞪着眼睛看对方淘了好会气,才又伸手捏了捏对方的鼻子,笑着说道:“听够了没,听够了就下来吧。再不下来,我可被你给压扁了!”
“嗳!”紫罗调皮地伸了一下小香舌,然后灰溜溜地滚下来,在王洵腋下缩成一个小团。
“看你这样子!”王洵笑着骂了一句,然后侧过身,轻嗅对方的头发,“这会儿可以说了吧?你再不说,我可真要睡了!”
“真的没什么?是奴家自己犯傻了。”紫萝讪讪地笑了笑,把身子团得更紧。片刻之后,她却又赶在王洵被倦意重新带入梦乡之前,探起脑袋,怯怯地追问道:“少爷,奴是不是已经老了!”
“老个屁!你只比我大两岁,你现在就老了,那我怎么算?”王洵终于猜出几分紫罗今晚举止异常的原因了,伸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记,笑着骂道。
“啊!”紫萝被拍得低声惊呼,却不肯躲开,身子继续膏药般往前贴,“奴家怎能跟爷比。爷是男子汉,即便七十岁,也能挽得了三石强弓,一顿吃一斗米。奴家却是枝头桃花,即便绚丽,也只有刹那间的光景。”
“哪学的这些污七八糟。”王洵气得又拍了对方一巴掌,下手却愈发地轻柔。“那都是某些人吃饱饭后无病呻吟,岂能当得了真。有那功夫,你还不如带着雪烟去街上走走,看看有什么从南洋泊来的稀罕货,给自己买几件,也替我买几件来孝敬云姨!”
“广州的商人说,海船要一年才往返一次。”提起逛街,紫萝的眼睛立刻亮了一下,但很快又回复了黯淡。(注1)
“广州的海船走了。西域那边,总会有胡商来吧?”王洵打了个哈欠,笑着提议。
“那边卖的珠宝玉器全都以份量取胜,做工粗糙得很!”对于西域来的贵重之物,紫萝很是看不上眼。这些年大唐四海升平,工匠们有的是时间琢磨新鲜玩意。做出来的的簪环坠珏巧夺天工,比胡商运送来的那些高出好几个档次。如今也就是某些爆发户,还会买那些胡人做的饰品。真正在长安城有头有脸的人家,谁要是带一块西域来的金土坷垃出门,都不好意思碰见熟人。
“那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反正我的钱箱子钥匙在你手里,想买什么,你自己决定好了!”王洵又打了个哈欠,很无奈地说道。
“爷!”尽管知道他已经很困了,紫萝还是大着胆子支撑起头,痴痴望着他的眼睛,“雪烟也不小了,爷改天把她收了房吧!”
“我看你这妮子是真讨打了!”王洵伸手将她重新按倒,脸对着脸教训,“居然吃起雪烟的飞醋来!她才跟了我几年?连我早晨喜欢吃什么点心都不清楚,还能爬到你头上去?!”
“奴家不是嫉妒。奴家真的觉得自己不该太贪心了!”紫萝挣扎了几下,无法挣脱王洵的大手,强笑着表白。“与其让爷不能尽兴,还不如换个人来伺候爷。也省得哪天把爷真的惹烦了,把我赶出府去,这辈子都懒得再理!”
“死丫头,原来小心眼藏在这呢!”王洵终于恍然大悟,伸出巴掌,狠狠赏了对方两记。“这两下是让你长个记性,免得以后再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你生是我王家的人,死是我王家的鬼,这辈子也甭想从爷的掌心逃出去!”
虽然屁股被打得火烧火燎,紫萝的心里却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满足来。缩着身子朝王洵的腋下又蹭了两蹭,抬起头,以蚊蚋般的声音问道:“那,那爷今晚怎么.......”
问到一半儿,已经羞得脸红到脖子根儿,把头迅速缩进被子里,再也不肯探出来。
“你这妮子!”王洵先是一愣,随即苦笑不止。当着这么一个敏感的小人儿的面儿,他自然不能说刚才云雨时想着别的女人,摇了摇头,低声补充:“爷今天遇到了些麻烦事情,所以就有点儿心不在焉!断不是厌倦了你。即便你将来老了,我也不会赶你走。就像我阿爷对待云姨那样,这个家,永远会给你留个位置!”
闻听此言,紫萝心里瞬间一热。命运让她生在贫贱之家,这辈子身若浮萍。她却不想被别人用过了就丢弃,像秋萍般在污泥中烂掉。所以能真心实意为王洵付出,同时也竭尽全力要保住自己的一席之地。
既然不是已经腻烦了自己,其他事情就都好解决。想到这层,紫萝把忐忑的心情先收起来,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认认真真的替王洵谋划,“是不是在白姐姐那儿受了制?爷不要为她心烦。依婢子看,她也就是待价而沽。您狠狠心晾上他几天,我想她肯定主动派人上门讨饶!”
“去你的,这种事情,你别跟着掺和!”王洵气得直摇头,笑着申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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