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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黛悻悻地往后一仰:“三倍价格。”
“没错,你还记得。”瓦萨罗夫人唯一的那颗眼珠提溜转着,指挥客厅正中的墙壁上巨大的白色狗状滴水嘴伸出脖子,石膏脖子变得像是可以无限拉伸的橡胶,凑到斯黛面前张开嘴,“承惠一百三十五加隆。”
“看在我们多次合作的份上——”
“如果让我再说一个数字,它只会高不会低,斯黛西。”瓦萨罗夫人冷声道。
斯黛只能放弃讲价,数出钱塞进滴水嘴的口中,滴水嘴仿若一只真实的活泼小狗,在斯黛的手心蹭了蹭,长脖子一缩,表情严肃地挂回客厅的墙上。
如今还能支撑瓦萨罗夫人不把斯黛拉进黑名单的原因就是这个买家给钱足够爽快,对于她们这种做地下生意的人来说可省了不少心。
瓦萨罗夫人满意地点点头,走向客厅的老式壁炉,它是整间甜美装修里唯一质朴无华的存在。
壁炉里面空空如也,没有木材,没有煤炭,连一颗炭灰也看不见,干净如洗。
斯黛见瓦萨罗夫人望回自己,这才把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快步走向壁炉,熟练地从旁边的彩绘铜花瓶中捏出一撮飞路粉。
瓦萨罗夫人眼风扫过壁炉,高声一句“火焰熊熊”,壁炉里腾然跃起一簇黄色火焰,安静地悬浮在壁炉中。斯黛将飞路粉撒入其中,火焰快乐地变成绿色。
“蒂陀陀牧场。”
随着斯黛的话音落下,在欢快舞动的绿焰中,她飞速旋转起来。
又是这个感觉,最令人讨厌的感觉,只能说她的前庭器官发育太好,对眩晕太敏感。
斯黛前脚刚从壁炉出来,瓦萨罗夫人后脚立刻跟上,她们来到一间和来时几乎毫无二致的房子中,但这回再打开房子的大门,迎来的不是刚才的残垣断壁,而是崭新的绒毯般的草地。
风是无形却有力的河流,扑击着绿浪;列乌克罗克塔群星星点点散落在茫茫草间,专心地吃饭或踏浪;瓦萨罗夫人让斯黛自由活动一会,她先去准备。
而斯黛就等着瓦萨罗夫人转身这一刻,她从被施了无限伸展咒的口袋里抽出扫帚,急如星火般窜向草原中的列乌克罗克塔群。
她的声音仿佛都被急切的扫帚甩在后面:“梭梭——噢不是……嘿,梭梭!……啊抱歉,你知道梭梭在哪吗?拜托,友好一点……在哪呢……在哪呢……梭梭,是你吗?噢噢对不起,丘丘,我认错了,你知道梭梭在哪吗?……太感谢了!”
在不知认错了第几次后,迎着青绿的温风,她终于停在一头列乌克罗克塔面前:“好久不见,梭梭!”
“斯黛!斯黛!”正在低头啃草的列乌克罗克塔一见来人,立刻矫健地跳跃起来,难掩激动。
列乌克罗克塔的智商不高,却能够模仿人类说话以及进行简单的沟通,它们长着嘴巴足足咧到耳边的獾头,身形和驴一般大,只看身子更像是壮硕的雄鹿,不过梭梭并没有那么壮硕,它个头比自己的同伴们要小一点,毛发也更灰暗,下腹还粘着青草和泥巴,看起来像是刚在地上打过十个滚。
“我打算去个非常遥远的地方,你愿不愿意带我一程?”斯黛抚过它颈旁粗硬的鬃毛,在它耳边轻声耳语,“但是要先瞒着瓦萨罗夫人,她不会允许我们去冒险的。”
一听到“冒险”,梭梭的眼睛像是盛满西瓜汁的茶色玻璃杯,洋溢着甜滋滋的流光,它兴奋地原地踏起步子:“冒险!爱!”
“那你要听话噢,我们梭梭最听话了,对不对?”斯黛眉眼弯弯,十足像个以诱哄为生的江湖骗子,她快速打量一圈四周后,指向梭梭,“速速缩小——”
直到梭梭变成蚂蚁一般大,斯黛让它藏进自己的头发里:“保持安静,梭梭,等出了牧场我就放你下来。”
梭梭似乎回应了什么,但音量小得几乎听不见,斯黛故作没事人般开始在牧场里溜达,时不时凑到几个眼熟的小兽身边说上两句废话。
之后瓦萨罗夫人牵来一匹陌生的列乌克罗克塔,又丢来装满粮草和应急物品的包裹,将斯黛送到蒂陀陀牧场外的森林边。
“每天该喂几餐,分量多少,出现紧急肠胃问题该吃什么药这些你都清楚得很,不用我多说,只有一点,我改进了信号弹。”瓦萨罗夫人严厉地嘱咐道,“包里有一支红蜡烛,点燃它后我马上会收到消息——只有在列乌克罗克塔没办法回来的情况下才可以用,我只是去接她回来,不负责救你或帮你什么忙。”
斯黛从包里找到那支红蜡烛,端详了会,一边花言巧语地骗瓦萨罗夫人赶紧离开,一边把蜡烛塞进袍子的某个口袋。
瓦萨罗夫人见她满脸敷衍,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拍拍屁股移形换影走了。
在她消失的下一秒,斯黛松开那匹陌生的列乌克罗克塔的缰绳,把它留在原地,骑上梭梭往林子深处钻去,她知道聪明的列乌克罗克塔一定会立刻回到蒂陀陀牧场,而细心的瓦萨罗夫人也会立刻发现梭梭被拐跑了。
没办法,只有梭梭才能送她到埃及的海岸线,它是最爱玩耍和奔跑的孩子,这也是为什么瓦萨罗夫人死活不愿意再把它租给斯黛:她似乎笃定斯黛就是梭梭不听话的罪魁祸首,都是因为四年前这俩死小孩在一起鬼混过几个月。瓦萨罗夫人和普遍的家长有共同思维,那就是孩子一定是被别人带坏的。
列乌克罗克塔不愧是陆地上奔跑速度最快的动物之一,梭梭只用了两天就将斯黛送到目的地。
她们大部分时候都沿着尼罗河奔跑,神奇动物在如何隐匿行踪上总有着自己的独门秘诀,在保障水源和伙食的情况下还能避开麻瓜。
梭梭比四年前更加能干,作为一匹坐骑,它省心到出乎斯黛的预料。在不见人烟的河岸边,一人一兽正依依惜别地准备她们的“告别午餐”时,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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