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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赵德昭排队上了趟茅厕——不用净桶最好，免得有异味儿。然后回到号舍，取下桌板、拼成床板；放下号帘，与世隔绝。其实绝大多数士子的动作都一样，只不过他们是卷曲着睡觉，而赵德昭则是开始打坐炼气了。

鼻子里闻着柴火味儿、饭菜味儿，耳朵里听到碗筷声和咀嚼声，赵德昭进入了冥想状态。

考棚内，闲坐了一天的人们，现在进入了紧张状态。

虽然卫兵箱子里是不按顺序的，但是哪个区域的黄文柄还是知道的。五千份考卷，黄文柄不可能一个人阅卷，他就只看甲字号、也有五百份，可见黄文柄也是一个勤劳的官员。

童大荣心头冷笑：“看你怎么弄，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没资格参与阅卷，只是冷眼旁观。

黄文柄随机拿起一个试卷，字体不熟悉，但文章和试贴诗尚可，黄文柄披了个“中”，算是过关了。

一连批了二十二个“中”，五个“落”，黜落率很低的。

接着，他终于看到了想看的卷子、侄儿黄周月！那一手漂亮的王体字，流畅的八股文，韵味儿十足的试贴诗，黄文柄看了不禁大呼：“好文！好诗！”

这下惊动了所有人，黄文柄轻轻一笑：“各位，可以一观。此子可为县案首乎？”

阅卷官们纷纷接过去看，都赞赏道：“确实不错，大人眼光很好，我等无异议。”

黄文柄为了表示公正，故意要给童大荣看。童大荣在童恩伯处看过赵德昭的八股文和笔迹，模棱两可道：“某只是看有无舞弊现象，作文优劣不属于某的职责范畴。”

黄文柄微微一笑，递给送卷官：“其他名次，你们看着排吧。”

接下来，他要找出赵德昭的试卷，鸡蛋里挑骨头也要将他黜落。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第一百三十七份试卷，他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字体——馆阁体。

这个字体目前非常罕见，只有赵德昭用过。所以黄文柄开始鸡蛋里面挑骨头了。

看完八股文和试贴诗，黄文柄还是有点失望：黜落他好像没道理。他再仔细揣摩，终于找到了瑕疵。这个瑕疵不注意是看不出来的，但如要另类理解，也是可以勉强黜落的。黄文柄大喜，公开宣讲道：“各位，你们不认真看，这篇文章是没问题的。但你们看看这里......如此这般，简直有辱斯文！据本官看，他还得历练历练，等下一届吧。”

大家无可无不可，黜落一两个没问题。只能怪这个考生运气差而已。童大荣只瞄了一眼，露出可惜的神态，坐实了黄文柄的判断：这确实是赵德昭卷子，童大荣遗憾不能插手。

很快，前十名确定了。十几个送卷官把一大堆考卷送到另外一个考棚；里面的十几个官员拆下座位号，开始誊写“发案”，然后把卷子封存，等待最后揭晓名字写“长案”。

官员将发案通过一个狭小的窗口递出去，外面自有衙役接到。紧接着，外面响起了鸣号声，接着鼓乐大作，人声鼎沸。

“快看看，谁中了，前面的喊一声。”

“别挤别挤，我看看......可惜只有座位号。”

一个衙役敲锣道：“我等只报前十名座位号。第一名，甲五；第二名，甲十三（赵德芳）；第三名，丙二百零二......今天没什么多说的，黜落的不多、还有机会在后面四覆补考回来。四天后将报长案，那时候名字就出来了。”

人群意犹未尽，但很多人还是不肯散去——他们手里握着赌博押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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