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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蔚枯瘦的手死死地抓着她的手，双目紧闭，像是在忍受什么。

魏潇试图挣扎，挣不开。

过了足足半分钟，吴蔚才重新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气，说：“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

魏潇心中像是有一把火在烧，她想推开她，看她狼狈，任她自生自灭。可是近距离的接触，看到那双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双眼，看到那里面盈满了泪水，她心里微微一动，说：“你还回来干什么？”

“我也没有想到会见到你。”吴蔚终于缓过来，气息也顺了，“我在新西兰生活了十几年，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那天吃饭的时候，我见到你，听到你的名字……我知道肯定是你，是我的女儿！”

“回去以后我开始做噩梦，每天都梦到你在梦里哭，质问我为什么不要你……”

“这么多年我亏欠你太多了，好不容易见到你，我怎么能不跟你相认呢？”吴蔚绝望的眼神望着她，“潇潇，当初是妈妈对不起你，可是妈妈也有苦衷，我不想再回到那间破旧的房子，我怕自己会再次崩溃……你不知道濒临死亡那一刻有多么恐怖，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是允陌的父亲救了我，他带我去看心理医生，治好了我的抑郁症。跟他在一起我才体会到什么是人生的快乐，当我发现自己爱上他，我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头了。”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魏潇却连冷笑也笑不出来，她压制着内心想要打人的冲动，眼睛危险地半眯起来：“我爸对你这么好，你却和别的男人跑了，还给自己找这么多借口，你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吗？”

“不——”吴蔚突然大吼道：“你不知道！你爸对我一点儿也不好！他说了要养我，等我生完孩子就开始厌弃我，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跑了，说是要赚钱养家。可是每次我给他打电话他都很不耐烦，他说他很累，说我没事找事。他变了……他不爱我了……那段时间我生不如死，我根本不想活了……”

“我没有对不起他，从来没有，我亏欠的只是你。”

“说完了？”魏潇都惊讶自己还能保持冷静。

吴蔚错愕地看着她。

“你真是我见过最恶心、最虚荣的女人。”魏潇不顾对方指甲已经刺入自己的皮肤，狠狠掰开吴蔚的手，拉着窦小野后退。

吴蔚顿时不知所措：“潇潇？”

“我不认识你，”魏潇听到自己恶毒地说道：“我妈早就死了。”

第82章

收银台的服务员还在和朋友聊微信，看到有人跑出来，把手机反扣在桌面，笑嘻嘻地问：“两位还需要点什么吗？”

“不用找了。”魏潇把两张一百块钱放在收银台上，不等服务员反应过来拉着窦小野逃也似的离开。

外面阳光明媚，行人来来往往，是和店里完全不同的热闹。

窦小野扯住魏潇胳膊，对那位险些被魏潇撞上的行人道歉。

那人稍有不悦地瞥了她们一眼，目光在魏潇脸上停留了几秒钟，似乎是认出了魏潇：“你是不是那个……”

“不是不是，谁也不是！”窦小野堵住那人的话，办拖半抱地将魏潇拉到拐角处。

魏潇后背撞到墙，她像是没有感觉，脸色惨白，眼睛空洞地看着远方。

窦小野喘了口气。她本来心情也很乱，可是看到魏潇这样，只能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魏潇这幅模样，让人心疼，让人害怕，仿佛换了一个人，浑身倒刺，像一只愤怒到极点想要和敌人同归于尽受伤的刺猬。虽然她知道这并不是针对她……可吴蔚是敌人吗？那是魏潇的亲妈啊！

她牵起魏潇的手，想要给她一些安慰，却摸到一手的汗。她把那些汗蹭到自己衣服上，抓住她肩膀：“潇潇！”

魏潇被她声音惊醒，眼睛一点点聚焦，看着她，又像是看着别处，喃喃：“她还活着。”

“……”窦小野也没想到这是真的，她受到的震撼一点儿也不少于魏潇。

“你听到了吗？她居然还活着。”

这样的魏潇……如此脆弱又无助。原来刚才在包间里的强悍和冰冷都是装出来的。她因为一时没办法接受母亲还活着的事实，狂躁，失言，情绪无法控制。此刻缓了过来，她却陷在一个自己封锁起来的怪圈里，找不到答案，找不到出口在哪里。

“我听到了。”窦小野抱抱她。

“为什么？”魏潇自言自语。

窦小野没有办法感同身受，她不知道魏潇心里到底是怎么想，小心翼翼推开她，小心翼翼问：“你恨她吗？”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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