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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父亲去世（第2页）

跨年鞭炮放完，外面终于安静下来了。他躺在床上，想着这很可能就是他们全家人在一起过的最后一个春节时，他还是被可怕的悲凉情绪笼罩了起来。

春节期间工地停工，赵路有十来天没干活了。身上的钱还不够给弟弟妹妹交学费的。节后接到赵国州打来的电话，他就上工地去了。虽然他知道父亲随时可能会走掉，但不去干活哪里有收入呢？

这天他在工地上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父亲断气了。他没慌没急，走过去找到赵国州说明了情况。赵国州就把他带去找工地老板预支了两千块钱，然后对他说：“你先回去，我们晚上过来。”

他骑着自行车回到家里的时候，有好多村里人已经过来帮忙了。帮忙的有老乡，也有本地人。在大家的张罗下，父亲被放进棺材，入了殓。但是父亲的眼睛却一直睁着。赵路用手把父亲的眼皮往下抹了好几次，但只要一放手，那双眼睛又睁开了。赵路也就放弃了，他只在心里默默的说：“爸爸，你就放心的走吧，有什么不甘心的下辈子再来！”

第二天上午，在众人的帮助下，赵路把父亲安葬了。

他心里充满了感激，父亲的丧事基本都是村民和老乡给安排料理的，自己就是打打下手。如果不是这些人，自己是不知道怎么办理的。以前外公去世的时候是母亲张罗了一大堆老乡来帮忙安葬的，自己也没参与多少。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就挨个的给每个客人都敬了酒。

敬完酒，他就感觉一阵强烈的酒意直往脑袋上涌。他觉得自己已经支撑不住了，便向众人打了个招呼，就到屋内睡觉去了。

他一觉醒来，惊讶的发现自己头顶的吊扇正在呼呼的转动，一股股凉风吹得他直打冷颤！他往装在墙上的开关看去，看到开关的箭头赫然指在三档的位置。

赵路心里直犯嘀咕：现在是初春时节，棉袄都没脱去，哪个会开电风扇呢？他又想到会不会是隔壁老孙家的几个孩子调皮开的电风扇，但马上就否定了：这间房是父亲睡觉的，那几个孩子在父亲还没去世的时候都不敢到这房子来，现在父亲已经真正去世了，他们就更不敢进来了。

他走出房间，发现客人都有完了，他问了母亲以及弟弟妹妹，都说中午没进过他睡觉的房间。

赵路就想起了小时候在老家的一些事。

有一天，奶奶在家旁边山谷的小河沟里洗衣服。忽然她觉得应该把被子拎干了再放到水里去洗一次。就在她刚刚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听到水里面“咚”的一响，就像是往水里面丢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奶奶以为是哪个恶作剧，村里的人，平辈之间都喜欢开玩笑。但她四周望了望，都没有看到人。奶奶骂了一句：“闯了你妈个鬼哦！”洗完衣服她就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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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天，奶奶就病了，去街上请了医生到家里来看了，又按照医生的要求吃了好几天的药都不见好转。这时就有人出主意说去找找端公（巫师）。

幺爸和幺姑就听了别人的建议，出门去找端公了。幺爸幺姑走了，爷爷又不管事，自己又太小，猪圈里还有几条猪要喂。奶奶没办法，只能拖着病殃殃的身子煮了猪潲水舀去喂。她实在是没力气了，舀猪潲水的时候都是用一只手托住脑袋，衬在灶上。

晚上幺爸幺姑回来复述起端公的话时，全家都惊呆了。端公说：“你们看这个人好照业哦，她一只手衬在灶上都还在舀猪潲。”幺爸幺姑找到端公的时候，奶奶不正是在舀猪潲水吗？并且端公还准确说出来奶奶的姿势：一只手衬在灶上！（照业就是可怜的意思）

根据端公的说法，奶奶是被一个淹死鬼找上身了，那个淹死鬼要拉奶奶做替身，但奶奶一生善良，做了不少好事，关键时刻被观音菩萨拉了一把。那个淹死鬼就没得逞。端公说出的解救方案是：杀一只白鸡公，让这只鸡公代替奶奶去给那淹死鬼当替身；晚上到那个小河沟烧香，烧了香点盏油灯往回走，边走边喊奶奶的名字，叫她回家，往回走的时候不要回头，奶奶的魂魄被拍进小河沟了，要引回家；去观音庙里给观音菩萨烧香，感谢她老人家的救命之恩。

听了幺爸幺姑的话，奶奶也觉得当时自己站起来确实是很突然。一家人就完全按照端公的意思办了。去小河沟烧香，给奶奶喊魂的事是赵路和爷爷一起去办的，当时才几岁的赵路本来就胆小，倒是真的不敢回头。

这些充满神奇色彩的事情在老家经常发生，尤其是奶奶的这件事，赵路更是印象深刻。

想起这些事，赵路就想到：莫非父亲真是魂魄不散，走得不放心，专门向我发出的信号？他又想，如果真是父亲所为，也没什么可怕的，那是我的亲生爸爸，爸爸是不会加害儿子的，说明他还时刻都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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