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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味道让人内心安稳,她身体略略松弛,却在感受到他的重量时不自在地缩了缩肩膀。
对于突然发生的这一切,还没有人向她解释过。
不过念颐有自己的想法,显而易见,就在她被皇后关起来的这几日里,须清和化险为夷登基了,而她居然也因此而大难不死……
佛说,花非花,雾非雾,梦境也不一定不是现实。换言之,现实可能仅仅是在一场幻梦里。念颐抬手落在须清和坚实的背脊上,手指蜷着,微微眯眸,等不多会儿再次睁眼打量这周遭时她思绪转得迟缓,忽而就想到了太子。
她不算是特别会矫情的那类娇气名门贵女,到了这个地步自然知晓成王败寇的道理,不会做多余的事,譬如大咧咧地为太子求情。她确实是太子妃,且因为须清和的喜欢,此番不至于落得同太子和皇后一样的下场,不过没有能力“拯救”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也是事实。
该庆幸吗?
念颐忽然外分茫然,今后自己该如何是好?离开皇宫,抑或盲从须清和的安排?只是,她的身份没有人不知道的,到那时候众口铄金,一国之君公然同自己的嫂嫂有首尾么,这算什么事,须清和要怎样做才堵的住悠悠众口。
恐怕不会有法子。
她无力地往他身上倚了倚,知道自己身份实在尴尬,哪怕自知仍是清清白白的身子,也恐怕别人添油加醋随性发散。
人生在世,名声十足重要,自古以来便是叔嫂有别男女有别,潘。金。莲瞧上了小叔子武松不是也没结果么,逮着了机会就叔叔长叔叔短的,“叔叔来,奴为叔叔烫了酒……”
端的是千娇百媚眉眼乱抛,可惜她这小叔子不吃这套,人家压根儿不搭理她。随后潘金莲和西门大官人牵扯到一起去,凭借一根撑窗的棒子定下乾坤,后其谋害亲夫,一条命最终交待在小叔子手上。
血溅当场,也是另外一种缘分。
念颐打了个寒噤,果不其然,叔嫂不会有好结果。
她往细处琢磨,须清和现下是皇帝了,他要是与她扯上干系,必然要受拖累的,更何况是在这才登基的时候,地位未曾稳固,四面楚歌,有那么多的事等着他去处理平息。
“我觉得…我快变成你的包袱了……”不觉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恰巧是他能听的到的声音。
须清和眉峰微抬,她猜想他会开口的,没成想他保持了缄默。
愣了瞬,念颐以为是自己说中了须清和的心思,不免叹口气,接着道:“兰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太子在何处?我都想好了,你带我去,把我和他关在一起,也显得皇上一视同仁。”
说到这里,她推开他,昧着自己心意复道:“你是皇帝了,你我毕竟是叔嫂,真要是腻歪到了一处别人背后说起来得多难听呀,是不是?”
她自顾自都想好了,哪怕有些酸楚,可是早在与须清止成亲那一日起她就在心里和须清和诀别了。
是以还能作出眉眼弯弯的模样,打起精神换了个话题,“您给我找太医把过脉么,我跟你说,沈氏实在是坏透了,最毒妇人心果然不错,她竟然在我的饭食里下毒!好在我福大命大造化大,只在起初吃了一点点,”她拿手比划,露出一个莹润的指甲盖儿,“约莫只有这么些,要不然,我这会子早在阴司里和阎王老爷聊天了——”
他看着她展示的粉嫩指甲盖,不紧不慢覆手握住,把她的指尖在手心里徐徐地摩挲,“精神恢复了么,哪里来这么些话。”
她停下罗唣,目光交汇在两人相交的手上,把手往外抽,视线也转移了开去,多少流露出了在与他单独相处时时不时就冒出的不知所措,“你别这样,即使你是天下之主,也不能…”飞快地睃他一眼,“不能对别人毛手毛脚。”
他因她的反应嘴角微扬,纳罕道:“谁却是别人,顾念颐你么?”旋即面色不变说出了令念颐吃惊非常的话,“朕与自己来日的皇后亲近,难道还需经万民的同意。”
她的眼睫抖了抖,仰眸正对上他满面的理所当然,一句疑问上扬的“皇后?”从喉咙口卡出来。
须臾间,念颐飞快地摇起了头。她连想也不敢想的事,怎么从须清和嘴里说出来这样理所当然?他说的是皇后,一国之君的妻子皇后啊,母仪天下的皇后,可她身份上的污点够人诟病一辈子的,戳着脊梁骨能戳穿了,连留在他的身边都是一种拖累,何谈与他为妻?
这固然极好,须清和想必知晓若是叫她为妃她不会愿意,因此上,才直接提出的皇后。
他很了解她,看得出来,也是真心为她着想。可是他忽略了她对他的回护,她这样的身份做劳什子的皇后呢,自己今后的人身也就那样了,不能自私祸害了他。
她心慕的人,是站在顶端的主宰者,他理应受世人敬仰憧憬,永远都光芒万丈。绝不是被人在背后议论的人,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你怎么又这样呢?”他总是神情温和,道出口的话却偏生要语不惊人死不休,念颐假装生气,扒拉着床帐要下床,其实是给他给也自己找个台阶下,她怕自己再面对着他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记了,为两个人好,她一定不能嫁给他的。
母亲的事也是心灵深处一道伤疤,她当初嫁给太子后每每想到母亲,便不止一次提醒自己以母亲的事为警醒,因而强迫自己不去想须清和,努力喜欢上太子。也因为那时候须清止还是太子,她进宫是肩负着整个襄郡侯府的未来,哪怕后面这些功利性的目的在同太子的日常相处中逐渐被磨平了棱角。
“地上凉,你没穿鞋要往哪里去?”须清和伸手拉住念颐,眉间跃上一抹不悦之色。
她轻轻挣了挣,实在不想再和他纠纠缠缠,再这么不轻不重地说下去,天黑都没个结果出来,便把心一横,直言道:“我往自己该去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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