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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之罔几乎没怎么考虑,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治好伤,他反而在意的是报酬,遂道,“只要能治好,马医师你要如何办便如何办,只是这报酬是怎个回事,莫非已有人提前付了?”
“对啊,张将军已提前支付了两千的链沫,妾身还以为大人已经知晓了,才没说呢。”
链沫,李之罔倒是知晓,这是他穿越时空后新的通行货币,此前兆天一万年时的龙尘已久无人用,但是他还从未用过链沫,倒不甚清楚二千链沫的价值。只不过张贲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已是难能可贵,更坚定了他为其做出番事业的决心。
“这事儿在下还真不知晓,还以为要在下自己付呢。”李之罔笑笑,不再提这茬,道,“那马医师是否要先回趟方罗城取药,再来为在下治伤?”
“也不是不可,但大人如若觉得时间紧迫的话,妾身也可写封信由大人的手下去取药,妾身则留下来为大人插针去淤。”
“如此甚好。”李之罔拍拍手,不慎牵连到伤口,苦笑道,“那马医师是否先去休息,明日再为在下治伤?”
“不用,这便来吧。”马未湘摆摆手,熟练地从怀中拿出银针,摆在床铺上,又让一旁侍立的小姑娘去打盆热水。
随后李之罔便遭受到了他苏醒过来后最为强烈的一次痛苦,此前受过的任何一次伤,无论是蛇蟒地窟中的断臂之痛还是银耳大王的致命斧击在针插之下都不足为道,他不止一次地哀求马未湘停下,但对方完全不为所动,甚至强硬地让他闭嘴。李之罔只能默默地忍耐,只觉得心被放在热火上焦烤、魂灵被分割为数块,而身子已经完全不属于他自己。
事实上也是这样,马未湘的数百根银针插满了李之罔的身体,上及天灵,下及涌泉,他除了发出无意义的嘶吼外,甚至什么都做不到。
“以后每日三次,每次一个时辰,时间就由大人自主决定了。”马未湘忙活完,出了层细汗,正将银针在热水里滚一遍,又用帕子擦拭,才收在包里。她忽得想到什么,又道,“对了,大人决定好去取药的人选,记得告诉我妾身。”
收拾完,马未湘便告辞了,目睹了惨痛场景的两位小姑娘可是吓坏了,待了好一阵才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
缓上好一阵李之罔才苏醒过来,发现他的衣裳已经换了,许渠等人围在床边,皆是神情担忧。
他笑笑,不解道,“你们五个不处理正事,怎地都聚到一块儿。况且大哥负责小道监守,可是重中之重。”
许渠解释道,“大人的惨叫实在太过大声,整个谷内怕是都听见了。我等也是有些担忧,才不约而同地汇聚过来。”
“唉,那你们日后要多听了。”李之罔知道大伙儿都是一番好意,并没有怪罪,把马未湘给他治病的事给众人说了,又道,“还有一件事,需得有人去方罗城取药,我决意从你们中选一个人去,其他人我信不过来。”
众人相互看看,都不知晓李之罔选得人是谁。
许渠先道,“如今大人无甚精神理事,我得暂领诸事,去不了。”
管苞也是说道,“陡峰山一战后,大人要我写写渗透的过程,这事儿还没着落呢,况且还得继续训练,我也去不了。”
见此,辛大郎也是道,“没人比我更清楚冻溪谷的外围防守,我也不能去。”
这样看来大家都不想去,只能落在辛三郎和方削离身上。
辛三郎暼了眼方削离,叹口气道,“老方这人模猪样的,做事又不利索,去了多半回不来,看来只能我去了。那我负责的耕作一事儿可得兄弟们多多帮衬了。”
事实上,李之罔决定的也是辛三郎,如今他自己应下了,倒也省了些口舌。但不能让别人白跑一趟,他遂道,“方罗城离得远,你到了后多休息几日,在城里见见逛逛再回来,我不差这十天半个月的。”
辛三郎倒是没说啥,反而是辛大郎嘱托道,“大人治病要紧,要休息回来了再休息,别磨日子。”
“我知道的,大哥。”辛三郎无奈地摆摆手,“大人虽说了,我怎会听呢?”
“你们俩还在我面前呢,在这儿说东说西的。”李之罔无奈笑笑,忽得想起还有些事,道,“对了,差点漏了件事。那靳淮不是来了吗,我与他不对付,不想见他,就交给你们去应付。还有瘦猴,训练要继续下去,但是要把人手再放远点,不能让靳淮那厮发现。最后就是张将军这次送了一百个人过来,你们各自分分,把分配的结果最后汇报给我就行。”
李之罔每一次这样吩咐,众人都知道聊天要结束了,纷纷领命告辞,而他也终于能够歇口气,检查下身体的状态。
说实话,虽然马未湘说要治疗许久,但初次插针后李之罔还是觉得呼吸顺畅许多,且五脏的压迫也有所缓解,他相信,再这样持续治疗十日,就能下地了。
随后时间飞逝,李之罔就这样痛苦并快乐地度过了十几日,痛苦在于治疗,快乐则在于能确切地感觉到身子日渐好转,而今日,他终于是能勉强下地了,虽还是需要人搀扶着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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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几日,他以受伤为借口,屡屡拒绝了与靳淮的会面,但眼看靳淮即将要走,多少还是要见上一面,同时试探下对方对冻溪谷了解了多少,又是否知晓其中机密。
作为主人家,李之罔自然是要先到,今日除了靳淮之外,便只有许渠作陪,待二人到场后,他便唤人上菜。
冻溪谷有酒,但不多,李之罔也不想与靳淮对饮,便用茶水作替。他举起杯子道,“来,靳兄,你我二人同为将军账下文书,时隔数月才能见上一面,让我们为将军贺,为沐血营贺!”
“为冻溪谷贺!”
二人相视一笑,皆饮尽杯中热茶。
放下茶杯,李之罔招呼着靳淮吃菜,道,“靳兄在此停留十数日,定将冻溪诸事看在眼中、记在心里,觉得在下做得如何?”
“甚好。”靳淮拍拍手,也不动筷,道,“李兄仅凭一百人不仅开垦荒田数百亩,还大破陡峰山,又收拢数百流民以为己用,单拎出来其中任意件事,都让在下汗颜啊,不如李兄远矣。”
“全凭将军谋略定策,在下不过按部就班罢了。”李之罔抬手向南面抱拳道,“在下还得在此长留,靳兄那边改制如何,小弟愿闻其详。”
靳淮长叹口气,不似作伪,压抑道,“不瞒李兄,极为不顺。提兵质,说来简单,但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兵卒们都是老油子了,根本不听我的号令,再加上诸位统领阳奉阴违,这几月下来才堪堪算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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