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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失魂落魄（第1页）

苏瑶拖着如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一步步挪向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家门。楼道里昏黄的灯光扑朔迷离，恰似她此刻阴霾灰暗的心境，每走一步，心里的酸涩与沉重便更添一分。还未及掏出钥匙，屋内父母那高分贝的争吵声，裹挟着世俗的急切与偏见，直直穿透门板，钻进她的耳朵。

“你看看这闺女，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一天天就知道埋头上班，心思一点没放在终身大事上！眼瞅着儿子到了娶媳妇的年纪，房子还没着落，她赶紧找个婆家嫁了，多要点彩礼，咱家的燃眉之急不就解了嘛！”父亲那粗犷的大嗓门扯得嗓子都有些沙哑，话语里满是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苏瑶的人生轨迹早已被他在脑海里规划得严丝合缝。母亲也不甘示弱，尖着嗓子附和道：“就是！隔壁老李家的闺女，模样、才情哪点比得上咱苏瑶，可人家一嫁人，彩礼收了二十万不说，男方还陪嫁了一辆小轿车，把娘家风光得不行。再瞧瞧咱们家，苏瑶工作这么些年，钱都不知道花哪儿去了，也没见给家里带来多少实打实的好处。”

苏瑶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着内心汹涌的情绪，颤抖着手推开那扇家门。刹那间，屋内原本此起彼伏的争吵声戛然而止，父母的目光仿若两道灼人的探照灯，齐刷刷地射向她，然而那目光里，丝毫不见久别重逢的欣喜与温情，有的只是审视、不满以及迫不及待的算计。母亲率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生硬的笑容：“哟，瑶瑶啊，可算回来了，吃饭了没？”苏瑶仿若未闻，抿着嘴唇，一声不吭地闷头换鞋。父亲皱着眉头，满脸不耐，开门见山地抛出重磅炸弹：“别耷拉着脸，跟你说正经事儿呢！这眼看过年了，亲戚朋友走动得多，你抓紧时间去相几个亲，男方条件必须得好，彩礼至少要二十万，咱一家人可都指望着这笔钱给你弟弟把房子首付给付了。”

苏瑶只觉脑袋“嗡”的一声，眼眶瞬间泛起刺目的红，仿若有滚烫的岩浆在眼底翻涌。多年来被她死死压抑在心底的委屈、愤怒、不甘，恰似决堤的洪水，刹那间汹涌澎湃地喷发而出：“凭什么？我这些年拼死拼活地工作，加班加到凌晨是常有的事，累出一身病也不敢歇，就为了能多挣点钱补贴家里。可你们呢？心里自始至终就只有弟弟！他买房是他自己的事，凭什么要牺牲我一辈子的幸福去成全他？”父亲像是被触到了逆鳞，“啪”地一声重重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杯都晃了几晃，怒吼道：“你个没良心的！白养你这么大，家里辛辛苦苦供你吃穿读书，关键时刻你却掉链子，不帮衬家里，弟弟没房子，往后可怎么娶媳妇？你这当姐姐的，咋就这么狠心！”

苏瑶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从小到大，好吃的、好穿的，哪一样不是先紧着弟弟？我上学的时候，家里经济紧张，差点就辍学了，就因为我是个女孩，你们觉得女孩读书没什么用。现在呢，连我自己的婚姻大事都要被你们随意摆弄，你们可曾有过片刻，认认真真地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母亲见势不妙，软了软语气，可话语里依旧步步紧逼：“瑶瑶啊，你这孩子别倔，妈也是为了你好。女孩子家，总归是要嫁人的，找个有钱的婆家，往后日子过得舒坦，咱们家跟着也能沾光，你可不能只顾着自己啊。”

苏瑶彻底绝望，积攒多年的情绪如同咆哮的猛兽，彻底失控：“沾光？你们眼里就只有弟弟的房子、彩礼，什么时候真正把我当过家人看待！在你们心里，我就是个提款机，是个为弟弟铺路的工具罢了！”吼罢，她转身不顾一切地夺门而出，任由父母在身后气急败坏地呼喊、咒骂。寒风如尖锐的刀刃，肆意割着她的脸颊，她边跑边哭，满心满眼皆是悲凉。往昔那些被深埋心底的委屈，如走马灯般在眼前一一闪现：自己熬夜兼职挣学费，累得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攒下的钱，父母却二话不说拿去给弟弟报各种辅导班；生病卧床，烧得迷迷糊糊，无人悉心照料，只因弟弟一句撒娇，父母便毫不犹豫地撇下她，兴高采烈地出门游玩……

苏瑶在街头失魂落魄地游荡，仿若行尸走肉一般，直至手机铃声急促响起，宛如黑暗中的一道曙光，是小艺打来的。“苏瑶，你到家没？听你声音不太对劲啊，出什么事儿了？”小艺焦急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苏瑶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哇”地一声哭出来，将满心的苦水一股脑儿倒了出来。小艺听完，气得火冒三丈：“这也太过分了！苏瑶，你别难过，先找个地方住下，咱慢慢想办法，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在小艺的劝说下，苏瑶住进一家狭小简陋的旅馆。她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斑驳破旧的天花板，满心满眼皆是迷茫，仿若置身于茫茫大海中的孤舟，不知何去何从。这时，手机屏幕亮起，是凌雪发来的消息：“苏瑶，听小艺说你今晚不太顺心，要是有困难跟我说，咱们是一个团队的，别一个人扛着。”苏瑶心头一暖，简单回了句“谢谢姐”，眼眶却不自觉地再度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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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苏瑶还未完全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手机铃声再度响起，那尖锐的声响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她迷迷糊糊睁眼，瞧见来电显示是家里的号码，心头“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攥紧心脏。犹豫再三，她还是按下接听键，下一秒，父亲那愤怒到近乎扭曲的谩骂声便如连珠炮般炸响在耳边：“你个混账东西！昨晚说走就走，还有没有点规矩？眼里到底还有没有这个家，还有没有爹妈？”

苏瑶脑袋“嗡”地一下就大了，困意消散得无影无踪，满心只剩委屈与愤怒。她紧攥手机，指尖泛白，冲着听筒大声回道：“我没规矩？这么多年，你们重男轻女，什么时候把我当过家人！一门心思全在弟弟身上，逼我相亲嫁人给弟弟凑房钱，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家？”

父亲像是被这话狠狠戳中痛处，吼声愈发高亢：“养大你容易吗？让你为家里出份力怎么了！你弟买房结婚是大事，你当姐姐的不帮衬，还跑出去躲清闲，简直丢人现眼！”母亲也在一旁帮腔，扯着嗓子喊：“瑶瑶啊，别倔了，赶紧回来，把相亲的事办了，咱一家人都指望你呢，别这么自私。”

苏瑶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着驳斥：“自私？我拼命工作补贴家用的时候你们看不见，生病自己扛的时候你们也不管，就因为我是女孩，事事都得往后靠。现在倒好，直接拿我的婚姻当筹码，这太不公平了！”可电话那头的父母根本不听她解释，依旧自顾自地咒骂、数落，那些伤人的话语像一把把利刃，将苏瑶的心割得鲜血淋漓。苏瑶挂断了电话，她的心中充满了失望和孤独。她知道，她需要为自己找到一条出路，一条不再受制于父母期望和偏见的路。她决定不再让父母的观念影响自己的生活，她要开始为自己而活。

回到出租屋，苏瑶开始整理自己的情绪。她知道，她需要坚强，需要独立。她开始规划自己的未来，决定要更加努力工作，提升自己的能力。原生家庭她没有办法选择，可是她可以选择自己以后的人生，只有不断的向上她才能摆脱这一切才能站在那个男人身边。

今年的一切也算是一个很好的收尾，凌雪回想这一年的经历跟做梦一样，之前的一切就真的像是前世一般，看着正在跟爸爸说话的沈钊，还有闲不下来的妈妈，凌雪内心充满了力量，起身来到凌母身边道：“妈，你还在忙什么呢？不是都收拾好了。”凌母嗔怪道：“你呀，不当家不知愁滋味，我在看看还有什么没准备的。”凌雪靠着凌母道：“谁让我有这么好的妈妈呢。”凌母笑道：“你呀，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自己边玩去。”凌雪看了一眼沈钊和凌父就转身对凌母道：“妈，我先上去洗澡一会下来帮你。”

沈钊看着上楼的凌雪，忍住了跟上去的冲动，陪着凌父看着电视两人时不时的讨论。不久凌雪下来已经换上了睡衣，这时凌母也端出来一盘水果说道：“吃点水果。”凌雪快步走了过去拿了一块苹果放进了嘴里：“妈妈给切的水果真甜。”凌母笑着道：“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凌雪笑着挽住了凌母的胳膊两人顺势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凌雪双手撑着下巴，眼眸亮晶晶的，带着几分俏皮劲儿问道：“爸，我们今年要去爷爷家吗？”她的声音软糯，像是裹了蜜的糖，透着对出行的满心期许。

凌父正端着茶杯，闻言抬眸，视线越过杯沿，先看了一眼坐在沙发角落安静翻书的沈钊，才缓缓开口：“正要和你们说这件事呢，我的意思是就带着小沈一起去爷爷家，爷爷也说想见见小沈。”沈钊身形微微一僵，手上书页停在半途，抬眼时目光撞上凌雪投来的视线，又慌乱垂下，耳尖悄然爬上一抹淡红。

凌雪歪着头，嘴角噙着一抹促狭笑意，冲沈钊挑挑眉，故作凶狠道：“明天就给你拐到深山老林卖掉。”凌母从厨房出来，正听见这话，抬手轻拍凌雪肩头，佯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凌雪吐吐舌头，身子一歪靠进沙发里，嘟囔着解释：“本来就是深山老林嘛。凌家也是S市老家族了，老宅在南区半山腰的别墅区，那一带都是S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尤其是凌家，周边宅子大多自家建的，独门独院，古色古香隐在山林绿植间。除了凌家，还有梁海梁家，以及周家，三家老牌家族在商界、政界盘根错节，势力错综复杂。老爷子们年轻的时候为了生意、地盘，斗了一辈子，锱铢必较、分毫不让；到老了，反倒看开了，时常聚在一块儿喝茶下棋，心平气和得很。”

凌雪忆起小时候去老宅的情景，继续说道：“我小时候每次去，都觉得像进深山老林探险似的，周边公交线路少得可怜，打车软件在那信号都时有时无，车更是难打。要是闲逛走远了，迷路在那曲径通幽的小道上，半天都绕不出来。”

凌父这时把茶杯搁在茶几上，发出轻响，转头对着沈钊，语气温和询问：“小沈啊，你的意思呢？愿意跟我们一道去老宅转转吗？虽说没城里热闹，但风景独好，空气也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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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钊手指摩挲着书页边缘，心跳莫名急促起来，抬眼正对上凌雪亮晶晶、满含期待的目光，心口一热，轻声应道：“叔叔、阿姨，要是不嫌弃我添麻烦，我挺想去见识见识的。”凌雪“扑哧”一笑：“可别后悔，老宅规矩多着呢，到时候犯了错，我可保不了你。”嘴上虽这么说，眼里却藏不住的笑意。

次日，车子平稳地朝着南区老宅前行，山路似灵动绸带蜿蜒于翠色山间。车窗外，大自然肆意挥毫泼墨，满目葱茏仿若绿海翻涌，碎金般的日光穿透繁茂枝叶，跳跃在车窗之上。沈钊静静靠窗而坐，身旁的凌雪像只欢快雀鸟，不时凑近车窗，指尖点向飞逝景色，脆生生讲着：“瞧见那棵歪脖子树没？小时候我可皮了，非缠着堂哥把我抱上去，结果下不来，哭得那叫一个惨。还有那片花丛，我的蝴蝶风筝就折在那儿咯。”

老宅的朱红大门徐徐敞开，似翻开古朴史书，醇厚旧时光扑面而来。凌老爷子负手而立，目光如炬，自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终定在沈钊处，微微眯眸端详，须臾绽出和煦笑意：“想必这就是小沈，朝气十足呐。”沈钊忙整了整衣衫，上前一步，礼数周全地行礼问安。

因着带沈钊前来，凌父特意提前一天回老宅打点安排，以往阖家都是除夕前夜才归巢团聚，眼下老宅里略显清冷，不少亲属还未返程。凌雪哪耐得住性子，趁长辈们交谈间隙，拽着沈钊就往后山林子里奔，美其名曰找童年“宝藏”。两人在林间你追我赶，笑声惊飞休憩雀鸟，光斑在衣角翩跹。

彼时，屋内凌父与老爷子相对而坐，茶香袅袅升腾。老爷子轻抿一口茶，目光透过水汽，幽沉深邃：“你特意把小沈领来老宅，意图可不止见个面这么简单吧？沈家虽说往昔风光不再，可家风没歪，小沈这孩子我瞧着也踏实稳重，品性纯良……只是京市沈家那潭水啊，深不见底，我怕咱家丫头往后受委屈。”凌父眉间微蹙，轻叹了口气，道出心底顾虑：“爸，我也正是纠结这点。小沈跟小雪情分渐浓，看得出是真心实意，可沈家规矩、人脉错综复杂，京市那地界儿人情冷暖全藏在明面儿底下，小雪性子直，怕是应付不来。但俩孩子相互倾心，棒打鸳鸯，我又于心不忍。”

老爷子搁下茶杯，缓缓踱步至窗边，望着远处山林，沉默良久：“儿孙自有儿孙福，咱先旁敲侧击探探俩孩子心思，再托人摸摸沈家如今的底。感情的事儿急不得，老宅这几日，倒也是个试炼场，看看小沈遇事能不能护住小雪。”凌父颔首，心下稍安。窗外，微风拂过枝叶沙沙作响，似在低语这段尚不明朗的情事，老宅岁月悠悠，见证诸多故事，不知这一对小儿女能否经住往后风雨，于家族纠葛间寻得安稳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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