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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电话而来的正是于歌。当沈笙在公司加班加点为他的事情忙碌时，他在宿舍也并不只是坐以待毙，而是一通电话打回了老家，打给了他毫不知情的母亲。虽然在父母离婚之后他一次也没见过生父，但于歌知道自己的母亲偶尔还会和那个男人有联系——那个赌徒贪婪又无能，明明离婚了却还是对前妻纠缠不清。
“他什么也没说，只提出要我付给他一千万抚养费和见面，只见我一个人。”于歌重复着这个要求，向来平和的语气也带着些怒气，“还说如果不同意他就再发视频。”
一千万，可真是狮子大开口。
“卧槽，小鱼你那是什么爹啊！”宋子秋忍不住说了句脏话。他担心于歌，心直口快，却被身边的柏星宇一把捂住了嘴，还瞪了这个说话不看场合的家伙。
从于歌回到宿舍之后，他们便陪在他身边，即使无法真正提供什么帮助，那些七嘴八舌甚至有些异想天开的幼稚提议却让于歌跌落谷底的心情变得轻松许多。还好，他们都没有怪他。
比起柏星宇看似粗鲁实则轻柔的动作，苏道巫是真有点不高兴，冷声道：“你小点声，他还在打电话。”
脾气最大的团霸说话了，所有人都只好默默地闭上了嘴，等待着于歌和沈笙的通话结束。这一通电话很快便结束了，于歌的面色相比通话之前反而更显得不妙，他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几个人都不敢轻易和他说话，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做事习惯速战速决的苏道巫做了这个出头鸟：
“他说了什么？让你去见那个人渣吗？”
自从于歌回来、坦白了自己的过去之后，这个面冷心热的家伙就一直这么称呼他的父亲，可以说是无礼极了。然而他明显的护短之意，反倒让于歌提起精神勉强地笑了一下。
“笙哥让我不要轻举妄动，先让公司和他交涉。”对方明显做好了准备，他电话打过去便立即提出见面与抚养金的要求，毫无和解之意。一个普通的小镇赌徒怎么可能会做这样长远的计划？就连于歌也感受到了这一次的风波，并不只是他的生父见钱眼开这么简单。
除了那笔抚养金……他们好像还另有目的。
“我就不明白了，”宋子秋挣脱开了柏星宇的手，皱着眉头显得非常愤愤不平，“于歌又没做那个人说的那些事，他们是怎么敢把这个视频放上来的？就不怕反转打脸吗？”
“难道是想让网民逼着你认错然后赔钱吗？”乔一树也非常疑惑。
“或者他们就只想败坏我们团的形象？”柏星宇撑着下巴，绞尽脑汁地想着。
几个人围绕这个问题已经讨论了一下午，然而怎么思考，他们都无法解释得出一个能自圆其说的结论。于歌默默地坐在角落里，而苏道巫则是站在窗前，两人只是安静地听着队友们的讨论，一时都没有说话。
直到遇到这一次风波的到来，他们才猛然发现，原以为自己已经成长到了能够独当一面的程度，却没想到自己仍只能站在沈笙背后，看着他替自己遮风挡雨的背影。
想到这里，本就心事重重的于歌显得更为沮丧了。他无意识地旋转着手中的手机，被失败感笼罩在那一片无光的角落里——突然从旁边伸出了一只手，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攥住他，将他整个人拖了起来。
“道巫？！”于歌惊讶地叫了一声，想收回手，却反而被狠狠地瞪了一眼，“别说话，谈谈。”
苏道巫冷着脸把显得有些迷茫的于歌拖进了房间里，将身后队友们担忧的呼唤关到了门外。
“哎哎哎道巫你干嘛呢？有话好好说，别打架啊！”
多了一道门的隔离，房间里比外面安静许多，两人面对面地站着，宛如一对正在对峙的仇敌。
“你想说什么？”对上这张熟悉的冷脸，于歌故作轻松，“总不能真想把我揍一顿吧？”
“你以为我不想？”苏道巫冷笑一声，“如果不是怕他担心，我早就动手了。”如果武力能解决问题，他完全不介意今天活动活动筋骨。
“哦，那我还要谢谢你的大恩大德？”往常他语气不好于歌也只是一笑而过，然而于歌正处在心烦意乱的时刻，少了沈笙，他便丢开往常的温柔假面，将藏在心中的所有戾气全都释放出来。
两人毫不示弱地互相瞪着对方，空气之中弥漫的紧张感一触即发，仿佛下一秒就即将产生一场大战，然而时间一长，无论是于歌还是苏道巫心中憋着的火气都慢慢消失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都想到了那个正在为他们紧张忙碌的人。如果他们今天真的打起来，最失望的……恐怕还是沈笙吧？
“算了。”苏道巫仿佛要将心中郁气吐出一般，深深地呼吸，“看在他的面子上，你欠我一次。”
“你欠我一次才对。”对上这个人，于歌总会忍不住回嘴。然而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最大对手，更何况他和苏道巫也并不只是单纯的对手——“我还能做些什么？”
唯独在苏道巫面前，他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表现出自己的不甘与颓丧。也只有苏道巫，才能完全理解他的不甘和颓丧来自于何处。
“这件事因我而起，然而我却还最后一个知道的。笙哥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说，甚至只让我回来好好休息，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他来处理……”他失落得连头都抬不来，“道巫，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无论如何，他们都只是才出道不满两年的新人而已。没有人脉，没有财权，在面对铺天盖地的诽谤与污蔑时，他还能怎么做？
“……怎么做？”苏道巫眯起了眼睛，“反正我不会坐以待毙，也不会像你这样一蹶不振。”
他话语中的嫌弃于歌听得一清二楚，他忍不住抬起头来，正要反驳，却看到面前比他略高一些的野性少年忽而亮出了野兽一般的尖牙：
“我说，你是不是还瞒着大家什么事情？”
不然，为什么是你？
他饱含暗示的话、他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神让于歌忽然明白了什么，也让他想起了一件他以为会永远藏在心里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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