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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也还罢了,跟她原先的理想标准是一样的。然后,她园子里也用不了多少人,可以压缩到五十两银子,这样一来,公中发到她手上的下人用度,每月都能节省二百两银子,快赶上她一个郡主的俸禄了。
青儿啃着鸭子腿,叹气道:“孟瑄那么有钱,你帮他省这个钱干嘛?别理会这些小事了,赶快生个主意,把那两个小妾打发走了是正经!”
何当归诧异地笑道:“好端端的,打发走人家做什么?人家也没惹过我,自从那天见了面,人家至今还在禁足中呢。”
青儿把眼一瞪,教育她说:“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你们的男人是同一个,所以注定永远都是敌对关系,过一百年也不会变……你对何家还懂得先下手为强的道理,怎么对着两个居心叵测的小妾,你反而变糊涂了呢?”
何当归不在意地说:“青儿你反应过激了,谁家不是三妻四妾,若都像你说的这样激烈,这世上早没人了。大家既然都嫁进了孟家,当然得学着和平相处,况且,就算弄走她们,照样会有新的送进来。那天打牌的时候,苏夫人的话里就透漏了给几个爷纳妾的意思呢。哦,说到苏夫人,我吃了午饭还得去看看她的情况,快点儿吃吧。”
青儿不可置信地问:“孟瑄已经有三个了还不够,还要往家里带人?”
跟何当归一比,青儿反而变成了着急的那一个,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味。何当归笑了笑,喝一口旋覆花汤,用轻松地口吻说:“孟瑄的人根本不在这里,就别编排他了,这些后宅的事都由苏夫人负责安排,连孟瑄也不能做主的。大抵京城的风俗就是如此,公子哥儿们拥红倚翠,外人是羡慕不来的。”
“薄荷!碧螺!”
突然,何当归听见院子里有些争吵的声音,扬声叫了薄荷进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薄荷冲院子里一指,不满地说:“还不是那些小丫头们子,小姐你已发了话,说不留她们了,可她们还是一味的缠。”
碧螺也补充道:“就是说嘛,开始时她们只做些劈柴、挑水和扫地的活儿也就罢了,我还想着为那些人说情留下,从三百钱的小工做起。可小姐您不知道,她们这两天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刚才听说小姐在用午饭,有几个人还想进屋里来伺候。我已说了,您不喜欢吃饭时屋里人多,她们不光不信,还讽刺我不懂伺候的规矩,又一个人独大。”
何当归失笑,看样子那群小丫鬟们不太安分,给薄荷碧螺添了不少麻烦,几天下来积了不少怨气了。
想了一想,她吩咐说:“给先前录用和后来自作主张进来的三十个丫头们说,我原本就只留了五个一等丫鬟的名额,陪嫁的四个已经内定为一等了,再往上加,恐被人说我过得太奢侈。既然现在人超标了,那么,月钱提升的规则不变,但是变成了三十个丫鬟里竞选出五个一等丫鬟,余者都是四百钱的三等丫鬟。你把这个话传她们听,让她们自己考虑去吧。”
薄荷神情淡淡的,只是答应一声,就出去传话了。碧螺闻言,竟是大松了一口气,面上露出点喜色来。
这里面却有个缘故,她与薄荷的地位不一样,薄荷是跟小姐何当归时间最长的丫鬟,而她、山楂、青果三人,则是小姐南下路过庐州时,在当地买的丫鬟,后来当成陪嫁丫鬟跟进了孟府。
薄荷一直领的都是一等丫鬟的月钱,在这个园子里有着不可撼动的大丫鬟的地位。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心智比较钝的山楂,博得了小姐的喜爱,也提成了一等丫鬟,每天都做近身伺候的美差,吃穿都是精细的。只有她和青果,可能心窍更灵活些,不是小姐喜欢的类型,不论她们怎么殷勤服侍,小姐都不抬举她们。
碧螺虽然也顶着个“陪嫁丫鬟”的名儿,自认为亲疏跟孟家的丫鬟不可相提并论,但一直到现在都是领三等丫鬟的月钱,只有伙食比三等丫鬟好,顿顿加菜,餐餐有肉。
如今听何当归说,“陪嫁的四个已经内定为一等了”,碧螺才算松了一口气,免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担忧。
她和青果的情况还不同,青果在庐州有老子娘,家里给定下了小三岁的表弟做亲,过几年求个恩典就出去了,仍回庐州嫁人去;而她在庐州已没有几个亲戚了,自从一张卖身契押在小姐手里,她就打算跟着做一辈子工的。后来,又见姑爷孟瑄形容俊美,到京城那一路上对小姐体贴温存,她不禁也生出两分绮念来……
刚刚路过窗下,碧螺无意中听见小姐和青小姐的谈话,里面依稀有为孟瑄纳妾的话题,碧螺的心一下子就像发酵的面粉,止不住的膨胀起来,尽管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她就是觉得这事儿是她的机会来了。
薄荷出去传了何当归的话,然后就去外院管事那儿,打听工匠事宜去了。苏夫人批准了竹园建小库房,把七爷的酒窖改建成一座地下宝库,这几天里就开工了。
碧螺见薄荷不在,觉得是她上位的机会,想在主子面前多表现一下,显一显她的优点。她回房换了一套缎子制的鲜艳衣裳,重新把头抿水一梳,镜子里顿时映出一个年华正茂的俏丽女子。碧螺私心觉着,她这样的丰腴类型,比小姐那样的更能博得男人的欢心,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就能当一个出色的姨娘。
来到主屋,往窗户边上一站,侧耳一听,小姐和青小姐还在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你难道不吃醋?”青儿问,“虽然我知道孟瑄对你一心一意,可要是哪天他跟别的女人生一两个小宝宝,你也能忍得下去?”
何当归刚吃完午饭,有点儿犯困,懒洋洋地回答道:“我无所谓,他跟姨娘生儿育女,我也是嫡母呢,就像苏夫人那样,手下一大把儿女,也挺有意思的,呵呵。”
青儿听得连连摇头叹气,碧螺听后却是一喜,觉得她的机会就在这里了。
何当归耳力很好,听见外面有声音,立刻警觉地一眯眼睛,声音仍是清清淡淡,听不出喜怒情绪来,问:“是谁呀,进来给我倒杯茶。”
碧螺连忙进屋,恭恭敬敬斟了一杯香茶,捧着过来。青儿吃光了整只鸭子,正口渴得紧,她张着油乎乎的手要接茶,可碧螺径直把茶放到了何当归手边的小木几上,回身斟了第二杯,才递给青儿。
青儿一口气灌下茶,从杯沿上越过了视线,觑眼打量着这个丫鬟。这是何当归的陪嫁丫鬟,从庐州时,她撺掇何当归买的,说人多气势大,何当归是郡主,可不能在进门时被妯娌妾室小瞧了。青儿一直没觉得何当归这几个陪嫁的容貌出众,顶好看也就属薄荷了,不过也只是一般清秀。但是,现在仔细瞧这个名叫碧螺的丫鬟,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碧螺笑吟吟地问,“小厨房的火炉子刚加了炭,烧得旺极了,小姐还想吃什么点心吗?”
何当归默默喝完了茶,慢悠悠地说:“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不过前两天桌上有一碟松子瓤,我吃了两小块儿,味道实在不错,听山楂说是你做的。这会子偏又想起这个来,松子瓤做起来很费工夫,没的劳累你。”
碧螺忙笑道:“小姐说哪里话,但凡小姐想吃的,奴婢就是三天三夜不睡也得给你做上来呀。小姐稍等,我这就去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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