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吧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51节(第1页)

上卷第三十六回 没遮拦追赶及时雨 船火儿夜闹浔阳江

更新时间:2007-1-1223:57:17本章字数:8442

话说当下宋江不合将五两银子发了那个教师。只见这揭阳镇上众人丛中,钻过这条大汉,睁着眼,喝道:“这厮那里学到这些鸟棒,来俺这揭阳镇上逞强!我已吩付了众人休睬他,你这厮如何卖弄有钱,把银子赏他,灭俺揭阳镇上的威风!”宋江应道:“我自赏他银两,却干你甚事?”那大汉揪住宋江,喝道:“你这贼配军!敢回我话!”宋江道:“做甚么不敢回你话!”那大汉提起双拳,劈脸打来。宋江躲个过。大汉又赶入一步来,宋江却待要和他放对,只见那个使棒的教头,从人背后赶将来,一只手揪这那大汉头巾,一只手提住腰胯,望那大汉肋骨上只一兜,踉跄一交,颠翻在地。那大汉却待挣扎起来,又被这教头只一脚踢翻了。两个公人劝住教头。那大汉从地上爬将起来,看了宋江和教头,说道:“使得使不得,教你两个不要慌!”一直往南去了。

宋江且请问:“教头高姓,何处人氏?”教头答道:“小人祖贯河南洛阳人氏,姓薛,名永。祖父是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军官,为因恶了同僚,不得升用,子孙靠使棒卖药度日。江湖上但呼小人病大虫薛永。不敢拜问,恩官高姓大名?”宋江道:“小可姓宋,名江。祖贯郓城县人氏。”薛永道:“莫非山东及时雨宋公明么?”宋江道:“小可便是。”薛永听罢,便拜。宋江连忙扶住,道:“少叙三杯,如何?”薛永道:“好。正要拜识尊颜,却为门得遇兄长。”慌忙收拾起棒和药囊,同宋江便往邻近酒肆内去酒。

只见酒家说道:“酒肉自有,只是不敢卖与你们。”宋江问道:“缘何不卖与我们?”酒家道:“却和你们打的大汉已使人分付了;若是卖与你们时,把我这店子都打得粉碎。我这里却是不敢恶他。这人是此间揭阳镇上一霸,谁敢不听他说。”宋江道:“既然恁地,我们去休;那必然要来寻闹”薛永道:“小人也去店里算了房钱还他;一两日间也来江州相会。兄长先行。”宋江又居一二十两银子与了薛永,辞别了自去。

宋江只得自和两个公人也离了酒店,又自去一处酒。那店家说道:“小郎已自都分付了,我们如何敢卖与你们!你枉走!白自费力!不济事!”宋江和两个公人都做声不得;却被他那里不肯相容。宋江问时,都道:“他已着小郎连连分付去了,不许安着你们三个。”当下宋江见王是话头,三个便拽开脚步,望大路上走。看见一轮红日低坠,天色昏暗,宋江和两个公人心里越慌。三个商量道:“没来由看使棒,恶了这!如今闪得前不巴村,后不着店,却是投那里去宿是好?”只见远远地小路,望见隔林深处射出灯光来。宋江见了道:“兀,那里灯光明处必有人家。遮莫怎地陪个小心,借宿一夜,明日早行。”公人看了道:“这灯光处又不在正路上。”宋江道:“没奈何!虽然不在正路上,明日多行三二里,却打甚么要紧?”三个人当时落路来。行不到二里多路,林子背后闪出一座大庄院来。宋江和两个公人来到庄院前敲门。庄客听得,出来开门,道:“你是甚人,黄昏夜半来敲门打户?”宋江陪着小心,答道:“小人是个罪犯配送江州的人。今日错过了宿头,无处安歇,欲求贵庄借宿一宵,来早依例拜纳房金。”庄客道:“既是恁地,你且在这里少待,等我入去报知庄主太公,可容即歇。”庄客入去通报了,复翻身出来,说道:“太公相请。”宋江和两个公人到里面茸棠去参见了庄主太公。太公付教庄客,领到门房里安歇,就与他们些晚饭。庄客听了,引去门首草房下,点起一碗灯,教三人歇定了;取三分饭食羹汤蔬,教他三个了。庄客收了碗碟,自入里面去。两个公人道:“押司,这里又无外人,一发除了行枷,快乐睡一夜。明日早行。”宋江道:“说得是。”当时去了行枷,和两个公人去房外净手,看见星光满天,又见打麦场边屋后是一条村僻小路,宋江看在眼里。三个净了手,入进房里,关上门去睡。

宋江和两个公人说道:“也难得这个庄主太公留俺们歇这一夜。”正说间,听得里面有人点火把来打麦场上一到处照看。宋江在门缝里张时,见是太公引着三倨庄客,把火把到处照看。宋江对公人道:“这太公和我父亲一般:件件定要自来照管,这早晚也王肯去睡,琐琐地亲自点看。”正说间,只听得外面有人叫开庄门。庄客连忙来开了门,放入五七个人来。为头的手里拿着朴刀,背后的都拿着稻叉棍棒。火把光下,宋江张看时,那个提朴刀的正是在揭阳镇上要我们的那汉。宋江又听得那太公问道:“小郎,你那里去来?和甚人打,日晚了拖拽棒?”那大汉道“阿爹不知。哥哥在家里么?”太公道:“你哥哥得醉了,去睡在后面亭子上。”那汉道:“我自去叫他起来。我和他赶人。”太公道:“你又和谁合口?叫起哥哥来时,他却不肯干休。你且对我说这缘故。”那汉道:“阿爹,你不知,今日镇上一个使棒卖药的汉子,叵耐那不先来见我弟兄两个,便去镇上撒科卖药,教使棒;被我都分付了镇上的人分文不要与他赏钱。不知那里走一个囚徒来,那做好汉出尖,把五两银子赏他,灭俺揭阳镇上威风!我正要打那,却恨那卖药的脑揪翻我,打了一顿,又踢了我一脚,至今腰里还疼。我已教人四下里分付了酒店客店:不许着这们酒安歇。先教那三个今夜没存身处。随后我叫了赌房里一夥人,赶将去客店里,拿得那卖药的来尽气力打了一顿;如今把来吊在都头家里,明日送去江边,困做一块抛在江里,出那口鸟气!却只赶这两个公人押的囚徒不着。前面又没客店,竟不知投那里去宿了,我如今叫起哥哥来分头赶去捉拿这厮!”太公道:“我儿,休恁地短命相!他自有银子赏那卖药的,却干你甚事?你去打他做甚么?可知道着他打了也不曾伤重。快依我口便罢,休教哥哥得知。你人打了,他肯干罢?又是去害人性命!你依我说,且去房里睡了。半夜三更,莫去敲门打户,激恼村坊,你也积些阴德。”那汉不顾太公说,着朴刀,迳入庄内去了。太公随后也赶入去。

宋江听罢,对公人说道:“这般不巧的事!怎生是好!却又撞在他家投宿!我们只宜走了好。倘或这厮得知,必然他害了性命。便是太公不说,庄客如何敢瞒?”两个公人都道:“说得是。事不宜迟,及早快走!”宋江道:“我们休从门前出去,掇开屋后一堵子出去罢。”两个公人挑了包里,宋江自提了行枷,便从房里挖开屋后一堵壁子。三个人便趁星光之下望林木深处小路上只顾走。正是“慌不择路。”走了一个更次,望见前满目芦花,一派大江,滔滔滚滚,正来到浔阳江边。只听得背后喊叫,火把乱明,吹风忽哨赶将来。宋江只叫得苦,道:“上苍救一救则个!”

三人躲在芦苇中,望后面时,那火把渐近。三人心里越慌,脚高步低,在芦苇里撞。前面一看,“不到天尽头,早到地尽处,”一带大江拦截,侧边又是一条阔港。宋江仰天叹道:“早知如此的苦,权且住在梁山泊也罢!谁想直断送在这里!”宋江正在危急之际,只见芦苇中悄悄地忽然摇出一只船来。宋江见了便叫:“梢公!且把船来救我们三个!俺与你几两银子!”那梢公在船上问道:“你三个是甚么人,却走在这里来?”宋江道:“背后有强人打劫我们,一味地撞在这里。你快把船来渡我们!我多与你些银两!”那梢公早把船放得拢来。三个连忙跳上船去。一个公人便把包里我下舱里;一个公人便将水火棍拓开了船。那梢公一头搭上橹,一面听着包里落舱有些好响声,心中暗喜;把橹一摇,那只小船早荡在江心里。岸上那夥赶来的人早赶到滩头,有十余个火把,为头两个大汉各挺着一条朴刀约从有二十余人,各执棒。口里叫道:“你那梢公快摇船拢来”宋江和两个公人做一块儿伏在船舱里,说道:“梢公!却是不要拢船!我们自多谢你些银子!”那梢公点头,只不应岸上的人,把船望上水咿咿哑哑的摇将去。那岸上这夥人大喝道:“你那梢公不摇拢船来,教你都死!”那梢公冷笑几声,也不应。岸上那夥人又叫道:“你是那梢公,直恁大胆不摇拢来?那梢公冷笑应道:“老爷叫做张梢公!你不要咬我鸟!”岸上火把丛中那个长汉说道:“原来是张大哥!你见我弟兄两个么?”那梢公应道:“我又不瞎,做甚么不见你!”那长汉道:“你既见我时,且摇拢来和你说话。”那梢公道:“有话明朝来说,趁船的要去得紧。”那长汉道:“我弟兄两个正要捉这趁船的三个人!”那梢公道:“趁船的三个都是我家亲眷,衣食父母。请他归去碗‘板刀面’了来!”那长汉道:“你且摇拢来,和你商量”那梢公道:“我的衣饭,倒拢来把与你,倒乐意。”那长汉道:“张大哥!不是这般说!我弟兄只要捉这囚徒!你且拢来!”那梢公一头摇橹,一面说道:“我自好几日接得这个主顾,却是不摇拢来,倒你接了去!你两个只休怪,改日相见!”宋江呆了,不听得话里藏机,在船舱里悄悄的和两个公人说:“也难得这个梢公!救了我们三个性命,又与他分说!不要忘了他恩德!却不是幸得这只船来渡了我们!”

却说那梢公摇开船去,离得江岸远了。三个人在舱里望岸上时,火把也自去芦苇中明亮。宋江道:“惭愧!正是好人相逢,恶人远离,且得脱了这场灾难!”只见那梢公摇着橹,口里唱起湖州歌来;唱道:老爷生长在江边,不爱交游只爱钱。昨夜华光来趁我,临行夺下金砖!宋江和两个公人听了这首歌,都酥软了。宋江又想道:“他是耍。”三个正在里议论未了,只见那梢公放下橹,说道:“你这个撮鸟!两个公人平日最会诈害做私商的心,今日却撞在老爷手里!你三个却是要‘板刀面,’却是要‘馄饨?’”宋江道:“家长,休要取笑。怎地唤做‘板刀面?’怎地是‘馄饨?’”那梢公睁着眼,道:“老爷和你耍甚鸟!若还要‘板刀面’时,俺有一把泼风也似快刀在这板底下。我不消三刀五刀,我只一刀一个,都剁你三个人下水去!你若要‘馄饨’时,你三个快脱了衣裳,都赤条条地跳下江里自死!”未江听罢,扯定两个公人,说道:“却是苦也!正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那梢公喝道:“你三倨好好商量,快回我话!”宋江答道:“梢公不知,我们也是没奈何,犯下了罪迭配甘州的人。你如何可怜见,饶了我三个!”那梢公喝道:“你说甚么闲话!饶你三个?我半个也不饶你!老爷唤作有名的狗脸张爷爷!来也不认得爷,也去不认得娘!你便都闭了鸟嘴,快下水里去!”宋江又求告道:“我们都把包里内金银财帛衣服等项,尽数与你。只饶了我三人性!”那梢公便去板底下摸出那把明晃晃板刀来,大喝道:“你三个要怎地!”宋江仰天叹道:“为因我不敬天地,不孝父母,犯下罪责,连累了你两个!”那两个公人也扯着宋江,道:“押司!罢!罢!我们三个一处死休!”那梢公又喝道:“你三个孚好快脱了衣裳,跳下江去!跳便跳!不跳时,老爷便剁下水里去!”宋江和那两个公人抱做一块,望着江里。只见江面上咿咿哑哑橹声响。

梢公回头看时,一只快船,飞也似从上水头急溜下来船上有三个人:一条大汉手里横着托叉,立在船头上;梢头两个后生摇着两把快橹。星光之下,早到面前。那船头上横叉的大汉便喝道:“前面是甚梢公,敢在当行事?船里货物,见者有分!”这船公回头看了,慌忙应道:“原来却是李大哥!我只道是谁来!大哥,又去做买卖?只是不曾带挈兄弟。”大汉道:“张家兄弟,你在这里又弄这一手!船里甚么行货?有些油水么?”梢公答道:“教你得知好笑:我这几日没道路又赌输了,没一文;正在沙滩上闷,坐岸上一夥人赶着。三头行货来我船里,却是两个鸟公人,解一个黑矮囚徒,正不知是那里。他说道,迭配江州来的,却又项上不带行枷。赶来的岸上一夥人却是镇上穆家哥儿两个,定要讨他。我见有些油水,我不还他。”船上那大汉道:“咄!莫不是我哥哥宋公明?”宋江听得声音熟,便舱里叫道:“船上好汉是谁?救宋江则个!”那大汉失惊道:“真个是我哥哥!早不做出来!”

宋江钻出船上来看时,星光明亮,那船头上立的大汉正是混江龙李俊;背后船梢上两个摇橹的:一个是出洞蛟童威,一个翻江蜃童猛。这李俊听得是宋公明,便跳过船来,口里叫道:“哥哥惊恐?若是小来得迟了些个,误了仁兄性命!今日天使李俊在家坐立不安,棹船出来江里赶些私盐,不想又遇着哥哥在此受难!”那梢公呆了半晌,做声不得,方问道:“李大哥,这黑汉便是十东及时雨宋公明么?”李俊道:“可知是哩!”那梢公便拜道:“我那爷!你何不门通个大名,省得着我做出歹事来,争些儿伤了仁兄!”宋江问李俊道:“这个孚汉是谁?请问高姓?”李俊道:“哥哥不知。这个好汉却是小弟结义的兄弟,姓张,是小孤山下人氏,单名淇字,绰号船火儿,专在此浔阳江做这件稳善的道路。”宋江和两个公人都笑起来。

当只船并着摇奔滩边来,缆了船,舱里扶宋江并两个公人上岸。李俊又与张横说:“兄弟,我尝和你说:天下义士,只除非山东及时雨郓城宋押司。今日你可仔细认着。”张潢开火石,点起灯来,照着宋江,扑翻身又在沙滩上拜,道:“哥哥恕兄弟罪过!”张横拜罢,问道:“义士哥哥为何事配来此间?”李俊把宋江犯罪的事说了,今来迭配州。张横听了,说道:“好教哥哥得知,小弟一母所生的亲弟兄两个:长的便是小弟;我有个兄弟,却又了得:浑身雪练也似一身白肉,没得钿五十里水面,水底下伏得七日七夜,水里行一似一根白条,更兼一身好武艺,因此,人起他一个异名,唤做浪里白条张顺。当初我弟兄两个只在扬子江边做一件依本分的道路。......”宋江道:“愿闻则个。”张横道:“我弟兄两个,但赌输了时,我便先驾一只船,渡在江边静处做私渡。有那一等客人,贫省贯百钱的,又要快,便来下我船。等船里都坐满了,却教兄弟张顺,也扮做单身客人背着一个大包,也来趁船。我把船摇到半江里,歇了橹,抛了锚,插一把板刀,却讨船钱。本合五百足钱一个人,我便定要他三贯。却先问兄弟讨起,教他假意不肯还我。我便把他来起手,一手揪住他头,一手提定腰胯,扑通地撺下江里,排头儿定要三贯。一个个都惊得呆了,把出来不迭。都得足了,却送他到僻静处上岸。我那兄弟自从水底下走过对岸,等没了人,却与兄弟分钱去赌。那时我两个只靠这道路过日。”宋江道:“可知江边多有主顾来寻你私渡。”李俊等都笑起来,张横又道:“如今我弟兄两个都改了业;我便只在这浔阳江里做私商;兄弟张顺,他却如今自在江州做卖鱼牙子。如今哥哥去时,小弟寄一封书去,-只是不识字,写不得。”李俊道:“我们去村里央个门馆先生来写。留下童威,童猛看船。三个人跟了李俊,张横,提了灯,投村里来。走不过半里路,看见火把还在岸上明亮。张棋说道:“他弟兄两个还未归去!”李俊道:“你说兀谁弟兄两个?”张横道:“便是镇上那穆家哥儿两个。”李俊道:“一发叫他两个来拜了哥哥。”宋江连忙说道:“使不得!他两个赶着要捉我!”李俊道:“仁兄放心。他兄弟不知是哥哥。他亦是我们一路人。”

李俊用手一招,忽哨了一声,只见火把人伴都飞奔将来。看见李俊,张横都恭奉着宋江做一处说话,那弟兄二人大惊道:“二位大哥如何与这三人熟?”李俊大笑道:“你道他是兀谁?”那二人道:“便是不认得。只见他在镇上出银两赏那使棒的,灭俺镇上威风,正待要捉他!”李俊道:“他便是我日常和你们说的山东及时雨郓城宋押司公明哥哥!你两个还不快拜!”那弟兄两个撇了朴刀,扑翻身便拜,道:“闻名久矣!不期今日方得相会!却甚是冒渎,犯伤了哥哥,望乞怜悯恕罪!”宋江扶起二人,道:“壮士,愿求大名?”李俊便道:“这弟兄两个富户是此间人。姓穆,名弘,绰号没遮拦。兄弟穆春,唤做小遮拦。是揭阳镇上一霸。我这里有‘三霸,’哥哥不知,一发说与哥哥知道。揭阳岭上岭下便是小弟和李立一霸;揭阳镇上是他弟兄两个一霸;浔阳江边做私商的却是张横,张顺两个一霸;以此谓之‘三霸。’”宋江答道:“我们如何省得!既然都是自家弟兄情分,望乞放还了薛永!”穆弘笑道:“便是使棒的那?哥哥放心。”-随即便教兄弟穆春-“去取来还哥哥。我们且请仁兄到敝庄伏礼请罪。”李俊说道:“最好,最好;便到你庄上去。”穆弘叫庄客着两个去看了船只,就请童威,童猛一同都到庄上去相会;一面又着人去庄上报知,置办酒筵,杀羊宰猪,整理筵宴。

一行众人等了童威,童猛,一同取路投庄上来。却好五更天气,都到庄里,请出穆太公来相见了,就草堂上分宾主坐下。宋江与穆太公对。说话未久,天色明朗,穆春已取到病大虫薛永进来,一处相会了。穆弘安排筵席,管待宋江等众位饮宴。至晚,都留在庄上歇宿。

次日,宋江要行,穆弘那里肯放,把众人都留庄上,陪侍宋江去镇上闲,观看揭阳市村景致。又住了三日,宋江怕违了限次,坚意要行。穆弘并众人苦留不住,当日做个送路筵席。

次日早起来,宋江作别穆太公并众位好汉;临行,分付薛永:“且在穆弘处住几时,却来江州,再得相会。”穆弘道:“哥哥但请放心,我这里自看顾他。”取出一盘金银送与宋江,又发两个公人些银两。临动身,张横在穆弘庄上央人修了一封家书,央宋江付与张顺。当时宋江收放包里内了。一行人都送到浔阳江边。穆弘叫只船来,取过先头行李下船。众人都在江边,安排行枷,取酒送上船饯行。当下众人泪而别。李俊,张横,穆弘,穆春,薛永,童威,童猛,一行人各自回家,不在话下。

只说宋江自和两个公人下船,投江州来。这梢公非比前番,使着一帆风蓬,早送到江州上岸。宋江方带上行枷,两个公人取出文书,挑了行李,直至江州府前来,正值府尹升厅。原来那江州知府,姓蔡,双名得章,是当朝祭太师蔡京的第九个儿子;因此,江州人叫他做蔡九知府。那人为官贪滥,作事骄奢。为这江州是钱粮浩大的去处,抑且人广物盈,因此,太师特地教他来做个知府。当时两个公人当厅下了公文,押宋江投厅下,蔡九知府看见宋江一表非俗,便问道:“你为何枷上没了本州的封皮?”两个公人告道:“于路上春雨淋漓,却被水坏了。知府道:“快写个帖来,便送下城外牢城营里去。本府自差公人押解下去。”这两个公人就送宋江到牢城营内交割。当时江州府公人了文帖,监押宋江并同公人出州衙前,来酒店里买酒。宋江取三两来银子与了江州府公人,当讨了收管,将宋江押送单身房里听候。那公人先去对管营差拨处替宋江说了方便,交割讨了收管,自回江州府去了。

这两个公人,也交还了宋江包里,行李,千酬万谢相辞了入城来。两个自说道:“我们虽是了惊恐,却赚得许多银两。”自到州衙府里伺候,讨了回文,两个取路往济州去了。

话里只说宋江又是央浼人请差拨到单身房里,送了十两银子与他;管营处又自加倍送十两并人事;营里管事的人并使唤的军健人等都送些银两与他们买茶;因此,无一个不欢喜宋江。少刻,引到点视厅前,除了行枷,参见管营。为得了贿赂,在厅上说道:“这个新配到犯人宋江听着:先朝太祖武德皇帝圣旨事例,但凡新入流配的心顺先打一百杀威棒。左右!与我捉去背起!”宋江告道:“小人于路感冒风寒时症,至未曾痊可。”管营道:“这汉端的像有病的;不见他面黄饥瘦,有些病症?且与他权寄下这顿棒。此人既是县吏身,着他本营抄事房做个抄事。”就时立了文案,便教发去抄事。宋江谢了,去单身房取了行李,到抄事房安顿了。众囚徒见宋江有面目,都买酒来庆贺。

次日,宋江置备酒食与众人回礼;不时间又请差拨牌头递杯,管营处常送礼物与他。宋江身边有的是金银财帛,单把来结识他们;住了半月之间,满营里没一个不欢喜他。自古道:“世情看冷,人面遂高低!”宋江一日与差拨在抄事房酒,那差拨说与宋江道:“贤兄,我前日和你说的那个节级常例人情,如何多日不使人送去与他?今已一旬之上了。他明日下来时,须不好看。”宋江道:“这个不妨。那人要钱不与他;若是差拨哥哥,但要时,只顾问宋江取不妨。那节级要时,一文也没!等他下来,宋江自有话说。”差拨道:“押司,那人好生利害,更兼手脚了得!倘或有些言语高低,了他些羞辱,却道我不与你通知。宋江道:“兄长由他。但请放心,小可自有措置。敢是送些与他,也不见得;他有个不敢要我的,也不见得。”正恁的说未了,只见牌头来报道:“节级下在这里了。正在厅上大发作,骂道:‘新到配军如何不送常例钱与我’”差拨道:“我说是么?那人自来,连我们都怪。”宋江笑道:“差拨哥哥休罪,不及陪侍,改日再得作杯。小可且去和他说话。”差拨也起身道:“我们不要见他。”宋江别了差拨,离了抄事房,自来点视厅上,见这节级。不是宋江来和这人见,有分教:江州宋江来与这个节级怎么相见,且听下回分解。

上卷第三十七回 及时雨会神行太保 黑旋风展浪里白条

更新时间:2007-1-1223:57:17本章字数:8825

话说当时宋江别了差拨,出抄事房来,到点视厅上看时,见那节级掇条凳子坐在厅前,高声唱道:“那个是新配到囚徒?”牌头指着宋江道:“这个便是。”那节级便骂道:“你这黑矮杀才,倚仗谁的势,要不送常例钱来与我?”宋江道:“‘人情人情,在人情愿。’你如何逼取人财?好小哉相!”两边看的人听了,倒捏两把汗。那人大怒,喝骂:“贼配军!安敢如此无礼,颠倒说我小哉!那兜驮的,与我背起来!且打这厮一百讯棍!”两边营里众人都是和宋江好的;见说要打他一哄都走了,只剩得那节级和宋江。那人见众人都散了,肚里越怒,拿起讯棒,便奔来打宋江。宋江说道:“节级你要打我,我得何罪?”那人大喝道:“你这贼配军,是我手里行货!轻咳嗽便是罪过!”宋江道:“便寻我失,也不到得该死。”那人怒道:“你说不该死!我要结果你也不难,只似打杀一个苍蝇!”宋江冷笑道:“我因不送得常例钱便该死时,结识梁山泊吴学究却该怎地?”那人听了这话,慌忙丢了手中讯棍,便问道:“你说甚么?”宋江道:“我自说那结识军师吴学究的,你问我怎地?那人慌了手脚,拖住宋江问道:“你正是谁?那里得这话来?”宋江笑道:“小可便是山东郓城县宋江。”那人听了,大惊,连忙作揖,说道:“原来兄长正是及时雨宋公明!”宋江道:“何足挂齿。”那人便道:“兄长,此间不是说话处,未敢下拜。同往城里叙怀,请兄长便行。”宋江道:“孚,节级少待,容宋江锁了房门便来,”

宋江慌忙到房里取了吴用的书,自带了银两,出来锁上房门,分付牌头看管,便和那人离了牢城营里,奔入江州城里来,去一个临街酒肆中楼上坐下。那人问道:“兄道:兄长何处见吴学究来?”宋江怀中取出书来,递与那人。那人拆开封皮,从头读了藏在袖内,起身望着宋江便拜。宋江慌忙答礼,道:“适间言语冲撞,休怪。”那人道:“小弟只听得说:‘有个姓宋的发下牢城营里来。’往常时,但是发来的配军,常例送银五两。今番已经十数日,不见送来。今日是个闲暇日头,因此下来取讨。不想却是仁兄。恰在营内,甚是言语冒渎了哥哥,万望恕罪!”宋江道:“差拨亦会常对小可说起大名。宋江有心要拜识尊颜,却不知足下住处,又无因入城,特地只等尊兄下来,要与足下相会一面,以此耽误日久。不是为这五两银子不拾得送来;只想尊兄必是自来,故意延挨。今日幸得相见,以慰平生之愿。”

说话的,那人是谁?便是吴学究所荐的江州两院押牢节级戴院长戴宗。那时,故宋时,金陵一路节级都称呼做“家长;”湖南一路节级都称呼做“院长。”原来这戴院长有一等惊人的道术;但出路时,书飞报紧急军情事,把两个甲马拴在两只腿上,作起“神行法”来,一日能行五百里;把四个甲马拴在腿上,便一日能行八百里:因此,人都称做神行太保戴宗。

当下戴院长与宋公明说罢了来情去意。戴宗,宋江,俱各大喜。两个坐在阁子里,叫那卖酒的过来,安排酒果肴馔菜蔬来,就酒楼上两个饮。宋江诉说一路上遇见许多好汉,众人相会的事务。戴宗也倾心吐胆,把和这吴学究相交来往的事告诉了一遍。两个正说到心腹相爱之处,饮得两三杯酒,只听楼下喧闹起来。过卖连忙走入阁子来对戴宗说道:“这个人只除非是院长说得他下。没奈何,烦院长去解拆则个。”戴宗问道:“在楼下作闹的是谁?”过卖道:“便是时常同院长走的那个唤做铁牛李大哥,在底下寻主人家借钱。”戴宗笑道:“又是言在下面无礼。我只道是甚么人。-兄长少坐,我去叫了这厮上来。”戴宗便起身下去;不多时,引着一个黑凛凛大汉上楼来。宋江看见,了一惊,便问道:“院长,这大哥是小弟身边牢里一个小牢子,姓,李名逵。祖贯是沂州,沂水县,百丈村人氏。本身一个异名,唤做黑旋风李逵。他乡中都叫他做李铁牛。因为打死了人,逃走出来,虽遇赦宥,流落在此江州,不曾还乡。为他酒性不好,人多惧他。能使两把板斧,又会拳棍。见今在此牢里勾当。”

李逵毛着宋江问戴宗道:“哥哥,这黑汉子是谁?”戴宗对宋江笑道:“押司,你看这恁么粗卤!全不识些体面!”李逵道:“我问大哥,怎地是粗卤?”戴宗道:“兄弟,你便请问‘这位官人是谁’便好。你倒却说‘这黑汉子是谁,’这不是粗卤却是甚么?我且与你说知:“这位仁兄便是闲常你要去投奔他的义士哥哥。”李逵道:“莫不是山东及时雨黑宋江?”戴宗喝道:“咄!你这厮敢如此犯上!直言叫唤,全不识些高低!兀自不快下拜,等几时!”李逵道:“若真个是宋公明,我便下拜;若是闲人,我却拜甚鸟!节级哥哥,不要赚我拜了,你却笑我!”宋江便道:“我正是山东黑宋江。”李逵拍手叫道:“我那爷!你何不早说些个,也教铁牛欢喜!”扑翻身躯便拜。宋江连忙答礼,说道:“壮士大哥请坐。”戴宗道:“兄弟,你便来我身边坐了酒。”李逵道:“不耐烦小盏,换个大碗来筛!”宋江便问道:“却大哥为何在楼下发怒?”李逵道:“我有一锭大银,解了十两小银使用了,却问这主人家那借十两银子去赎那大银出来便还他,自要些使用。叵耐这鸟主人不肯借与我!却待要和那放对,打得他家粉碎,却被大哥叫了我上来。”宋江道:“共用十两银子去取?再要利钱么?”李逵道:“利钱已有在这里了,只要十两本钱去讨。”

浴火沉落(NPH)  报复前男友的过程  姐姐有钱  中了偏执霍爷的迷魂计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为师真的不会修仙  觸碰心弦(,H)  后宫(gl,futa,nph)  妻主她今天就要手撕剧本(np)  皇家兔子  妖鬼宝宝:妈咪,爹地求抱抱  我在八零当电工  蚕食(np、ABO)  极品天王  天道求你走上人生巅峰  蜜桃汽水(父女、甜h)  春日失格  沦陷(NPH)  三国演义  得偿所愿的爱情  

热门小说推荐
异能学校之遇上恋爱脑大佬

异能学校之遇上恋爱脑大佬

关于异能学校之遇上恋爱脑大佬选修课总是遇到女主被迫恋爱脑的魔修大佬vs表面小白实则腹黑爱玩的欧皇新生!简介一高考后准备报考的褚星禾,某天突然接到电话请问是褚星禾同学吗?这里是关山岭职业技术专修学院考生你好,这里是玄天宗职业技法大学招生办褚同学你好,这里是魔神机械设计学院招生办这不妥妥的诈骗电话吗?什么妖魔鬼怪的野鸡学校都打电话过来招生。听听这名字,褚星禾能信吗?当然不能!!!然而她还是被迫入学了。没人告诉她还有入学考试,怎么还有人上学带刀枪剑炮水晶球啊?这都算了!为什么入学考试是闯鬼屋?躲丧尸?跳大神越来越离谱了,得亏褚星禾从小见惯妖魔鬼怪,不然真得被创飞。简介二通识实践课就跟着魔修大佬一起选!结课巨快!为什么?他每个副本都得杀妻证道,主打就是一个大道无情!你进去老公还没喊出来,人就噶掉了!嘎嘎快。还有这种好事?褚星禾第一个冲了!然而她遇到的怎么不太一样?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这个魔修大佬只会哭唧唧找老婆,甩都甩不开?...

人在木叶:生性纯良的我被系统逼上了邪路

人在木叶:生性纯良的我被系统逼上了邪路

关于人在木叶生性纯良的我被系统逼上了邪路穿越火影世界,开局觉醒系统!呦,生性纯良的宿主呦!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宇智波富岳那个混蛋老牛吃嫩草!一向宇智波美琴表白,俘获佳人芳心奖励S级忍术一门(随机)二生性纯良的宿主呦!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做选择,强夺一血奖励写轮眼三门忍术熟练度提升一级(随即)望着远处自己下属那纯真的神情,藤原哲也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陷入了沉思。这一血,自己究竟是要,还是不要?...

诸天带着随身空间到了四合院世界

诸天带着随身空间到了四合院世界

关于诸天带着随身空间到了四合院世界陈琦莫名穿越,来到一片湖心岛,发现拥有空间之后,并感应到世界种子,按其要求吸收物质供给小世界之种,然后就被排斥到四合院世界,开局城门口,因为衣服新颖而被误认为富家公子而被放行,进入城内遇到还在卖包子的未成年何雨柱,阻止了他被人骗,改变了他获得外号的命运,从而改变了主角的命运从其身上获得了气运,得到了一定的庇护避免了被四合院世界排斥而赶出世界。之后陈琦靠着何雨柱的帮助进入了四合院租了院子安定下来,靠着小世界的养殖种植能力,通过何大清介绍给丰泽园供应食材,之后开肉铺,接手杂货铺,开商行,买地,生意越做越大,于是很多事情很多人也纷至沓来,蝴蝶效应直接造成何大清成了丰泽园二厨,并再娶了。而陈琦只想收集这个世界的各种动植物然后去诸天寻找永生。持续的获取气运使得小世界内开始出现了生成中的四合院世界的信标传送门,完成之后就可以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就可以随时回到四合院世界。现在开启了荒野大镖客2救赎的第一幕第一个世界,四合院,第1章124章第二世界,荒野西部大镖客2125章第三世界,港综第四个世界待定。...

万里追狼

万里追狼

关于万里追狼白龙,它不是龙,也不是马,它是一条白色的狗,是60年代华北地区某村的一条狗王。在那个狼灾泛滥的时代,白龙在主人福哥的照料下,历经坎坷,从一条小狗崽成长为一条勇猛的狗王,并和村里的狗一起担负起守卫村庄的责任。由此与村庄周围的狼群结仇,几番恶战,斗智斗勇。。。...

足坛之开局点满任意球

足坛之开局点满任意球

关于足坛之开局点满任意球什么?竟然把任意球点满了,我明明点的是传球呀!!!沦为皇马队饮水机管理员的江浩,在一场国家德比最后时刻登场,以两粒直接任意球破门方式开始传奇人生。弗洛伦蒂诺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便是把江浩卖给巴伦西亚。齐达内我很幸运,江浩没有出生在我们那个年代。C罗江浩是历史最佳,我不如他。贝尔难以想象,我竟然会在速度上被人碾压。拉莫斯这家伙不是惧怕对抗吗,怎么铲不动?梅西...

林家有女整治家风

林家有女整治家风

关于林家有女整治家风种田宅斗大女主无金手指无cp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咬人村中有四霸恶狗公羊大鹅和林三丫林瑶睁开眼就目睹了家徒四壁,那叫一个寒酸。再睁眼又目睹了泼妇骂街,得不想动嘴打一顿就好了。从此林家三丫性情大变一言不合就开撕。重男轻女的偏心祖母,心思深沉祖父,独木难支的后娘,软弱无能的亲爹。上有两个任人欺辱的姐姐,下有两个后娘生的弟妹,更有恶毒叔伯一窝好吃懒做筛子精,真真是极品凑了一堆。从此...

每日热搜小说推荐